★
萼
5
「我叫白華,你叫白萼,華萼在字典裡就是兄弟友愛的意思。」
誰要跟你友愛?「兄弟」又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一定要當兄弟不可?
「這是我的妻子……這是我的弟弟,叫白萼。」
就是這個女人,讓下級天使放棄一切,執意要到人界來?笑得這麼開心,究竟有什麼好高興的?
白華總是非常愉快地用「弟弟」這兩個字稱呼他,和他分享種種人間的喜怒哀樂,即使他一臉無趣,白華也依然表現得十分熱切,和他的妻子,也始終都是非常幸福的樣子。
轉眼間,十年過去了。白華與妻子的外貌逐漸改變了,而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同。
不會年老的他,不能一直留在同一個地方。
「來照相吧。我知道,你打算離開了,所以來照相吧!因為你不會變老,我也明白不要拍照片比較好,但是,我還是要把你照下來。」
我……也許會先離開人世,這樣就只剩下你了。好不容易來到這世上,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不是會很寂寞嗎?我會把你的照片留給我的孩子看,雖然你和我的孩子現在沒辦法見面,但是以後有一天,你們一定會相見,就是為了那一天,所以我要拍下你。
那個因為和人類交合,而失去永恆生命的下級天使;那個老是喜歡開心地喊他弟弟,名為白華的下級天使,用相機對準他,笑著把他拍進那個機器裡。
對不起。
白華的笑容溫暖誠摯,卻又帶著歉意。那些真實的心意,直接傳遞給了他。
這就是兄弟嗎?
但是為什麼要道歉呢?
選擇成為人類的白華,因為失去羽翼,使得那副原本是天使的軀殼大大衰弱而病死。白華喪禮的那天,天空降下細細的雨絲,他撐著雨傘,站在靈堂外面。
他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在白華離開天界的時候,他就明白這會是白華最後的命運。
白華自己也非常清楚,可是,即使明明知曉這件事,白華依然選擇成為人類,和所愛的人在一起。
那種執著,他不懂。
他是在那座美麗庭園活過數百年的智天使,因為下級天使的誤入,而與愛上人類的下級天使相識。
他總是聽著下級天使轉述著人類的種種,那些是他所從未接觸過和不明白的東西,他明明對人類沒有一點興趣,但是……他一定是太無聊和好奇了。
知曉下級天使擅離天界之後,他自斷三翼,讓懲戒的使者拿走屬於智天使的珍貴翅膀,使下級天使免於責罰,隨下級天使來到人類的世界。
因為,他想要理解,像是那樣,明知會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堅定。
可是他得到什麼了?
白華總是喚他弟弟的笑容,白華妻子的友善和關心,白華最後的歉意和道謝。直到白華死,他仍舊不明白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不僅如此,其他的東西更擾亂了他。
稱作兄弟的意義,大嫂和姪兒的存在,他是個天使,卻被擅自留下屬於人類的羈絆。
他甚至第一次,親身經歷了別人的死亡。
那個叫做白華的下級天使,變成人類的下級天使,他在人間的兄長,永遠地不會再出現了。
只不過是死了一個人類。
只不過是死了一個人類……一個他認識的人類。
為什麼他會感覺這麼地不愉快。
不明白,無法理解的事情變得更多了。
他討厭那些留下來的照片。
非常的……討厭。
張開眼眸,白萼感覺身體無力至極。他低喘一口氣,想要從側躺在床上的狀態坐起來,卻連想要抬起手臂都辦不大到。
「你醒了!」
驚訝的聲音響起,白萼望見房門口有個人影,那是陸蘭格。
「扶我……扶我起來。」他道,虛弱得連想皺眉頭都覺得累。
陸蘭格很快朝他走近,將手裡原本端著的水盆放在床頭,伸手輕輕將他扶起。
只聽陸蘭格道:
「你流不少血,一直意識不清,但是你這個樣子又不能送你到醫院,我只能先做緊急處理。還好一下就止血了。」
陸蘭格拿枕頭墊在後面,白萼靠坐在床頭,聞言,道:
「這種樣子……」他往後看,自己的翅膀還在背上,胸前後背都被纏滿繃帶。
除這之外,還有……散落在肩頭的銀色髮絲。
「你的頭髮不知為何,越來越長,髮色也越來越淡,整個晚上,我都坐在床邊,不知道怎麼辦,幸好你現在醒了。」似乎一夜未眠的陸蘭格,真的是好不容易放下心。
白萼垂眸,睇著垂落在床面的銀色髮梢。
「這是……我原本的樣子。」因為要在人界生活,所以他有稍微更改外貌,讓頭髮變得跟尋常人類一樣。
只剩單翅的他,硬是施展四翼所需要的法力,徹底超過能承受的負荷,所以用力過度流血了。看來他連維持人類樣子這種簡單的事情都辦不到了。
他用盡自己的力量,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天使的法力,要絕對的休息和靜養才能恢復。
那個死神被他驅離了,幸好死神向來只認人類的剩餘壽命,而不是人的名字樣貌或所在地,在死神眼中,所有的存在,只有該不該死的差別,所以才需要放下死亡的使者作為確定。他們只認得使者和標誌,也只要奪去生命就好。
死神不能和人類有所牽扯,只有這樣,他們的鐮刀才不會有所猶豫。
陸蘭格胸前的圖案已消失,因為死神的淨除儀式已完成,只是由於陸蘭格看見的能力在於體內的天使羽毛,所以死神那麼做也不會有效。
如此一來,就不會又這麼快找上他們,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永遠找不到也是有可能的。不過,真沒想到會以這種形式,恢復原本的模樣。
「很漂亮。」
聽見陸蘭格講話,白萼抬起眸。
「你原本的樣子,也很漂亮。」陸蘭格好像非常勉強,強迫自己老實說出來:「不過,這樣的確是有點奇異……」
白萼望著他。良久良久都沒有動作。
直到陸蘭格面露困惑,白萼才啟唇道:
「奇怪。」
陸蘭格不解。
「什麼奇怪?」
「你的心聲不見了。」白萼瞪著他。怎麼會,他還沒遇過能夠把心聲隱藏起來的人類,陸蘭格更不可能突然間就變成那種人。
「咦?」陸蘭格更不明白了。
原來不只無法維持外表。
「——我聽不到別人的心了。」
白萼說道,金色的眼眸充滿惱怒。
☆ ☆ ☆
向下屬交代完公事,站在窗戶邊的陸蘭格將手機收線。
為要照顧受傷的白萼,他已經向公司請好一個星期的假。雖然他的年假放不完,不過突然請長假實在有些不妥,他編了像是家裡有急事那種沒人會好意思拒絕的理由,並且承諾手機和電子信箱都能聯絡得到他,有什麼事情真的決定不了,他再來透過手機和視訊處理,順利請好假。
拿著剛去隔壁藥局購買的乾淨繃帶,以及昨夜衝出去買的急救箱,他從花店小屋的後面走上樓。他也是那天急著要找房間處理白萼傷勢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小屋還有二樓。
小屋的二樓相當平常,只是一般住處會有的臥房、浴室,以及廚房,好像沒什麼使用的跡象,但是相當乾淨。
白萼應該就是住在這裡。前面的花店,有不少東西都忽然不見了,剛才他出去的時候,才發現花店的招牌竟然消失無蹤,推測應該是那些東西原本就只是白萼用法力幻化出來的,只是現在虛弱的白萼無法維持下去。
白萼……又一次救了他。
這次,還因為救他而受重傷。明明每次對他都是那種態度,在需要的時候,又會出現在他身旁。
雖然他搞不清楚白萼是怎麼想的,恐怕連白萼自己也不知道,但是,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他都會選擇信任白萼。昨夜的事,令他深感自己的渺小,他沒有什麼力量,但至少希望能做到不給白萼添麻煩。
走至臥房門前,門並沒有關,白萼坐在床上。原本就不大純種東方人的長相,現在再加上銀髮金瞳,已經不只是東西方人種的問題而已。
那實在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一副景象。
擁有雪白肌膚的絕世美人,全身都籠罩著淡淡的光芒,朦朧又夢幻,銀色的長髮散落在床被上,在光線下閃閃發亮著,只要細微的晃動,便會成為一片耀眼的銀浪。比所有能被畫出來的圖像都還要更加令人吃驚;比能想像到的神話故事場景都還要使人讚歎。
沒有辦法用文字和詞彙加以形容,因為那真的是不屬於人世間的美麗。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活生生地走出書本的世界,但書裡所描寫的卻又遠遠不及。陸蘭格都不知道能夠見識到這種情景的自己,是不是能稱之幸運。
他自己胸前的刀傷,僅兩個小時就自行癒合了,白萼卻變成這個樣子。
「……換藥了。」他開口道,拿著新買的繃帶和急救箱走進去。
原本看著窗外的白萼聞聲,轉眸睇向他。
「好無聊。」
「我知道很無聊。」因為他看到自己一次就抱怨一次。陸蘭格將急救箱放在床頭,「我提議買書給你看,你不要;看電視,你也不要。」他坐上床沿,原本是要將白萼拉過來,讓他靠在自己肩上,這樣方便換繃帶,但卻不知從何下手。
之前他緊急處理的時候是這麼做的。不過先前白萼是昏迷的狀態,現在他清醒了,這麼做好像有哪裡不大對。
「因為書和電視都是假的。」白萼似乎察覺到他的停頓,微瞇那雙金色的瞳眸,道:「你是不是在心裡想我很麻煩,很難搞,然後想乾脆不理我了?」
陸蘭格好想歎氣。
「沒有。」不再能聽見心聲,似乎讓白萼非常不習慣,一直都相當不高興,然後像這樣質問他。「……我要讓你靠在我肩上。」他說,不再多考慮了,面對面輕拉白萼纖細的手臂,令他靠在自己肩處。
伸手到白萼背後,他解開繃帶的結,然後繞過白萼胸前,一圈一圈拿下。
「你一定在想我煩死了,人最會說謊了。」白萼不悅的聲音,在他頸肩處響起。
「我沒有說謊。」將舊的繃帶全部拆下,陸蘭格拿起準備好的溫毛巾,輕輕按在白萼翅膀和身體的連接處。
「嗯……」白萼縮了一下。
陸蘭格移開毛巾,問:
「會痛?」沒聽見回答,陸蘭格想白萼這種高傲的人,不大喜歡示弱,於是更放輕動作,擦拭過後,從急救箱裡拿藥敷上去。雖然不曉得天使能用什麼藥,不過他之前是把能找到的止血的、塗傷口的全抹上去,現在看起來好像沒問題。
白萼又顫了一顫,陸蘭格心想擦藥一定多少會疼,只能儘量快一點,別讓白萼痛太久。
先前處理時因為情況危急,所以他沒注意,不過現在一看,白萼真是有一副美背,連同那個天使的左翼,皆雪白地教人難以移開視線。
不過這好像沒什麼好意外的。白萼天人般的美,他也該要開始習慣了。
當然他也像平常人那樣會欣賞漂亮的景色,但他並沒有特別喜愛好看的人或物。初見時,他的確為白萼的美貌怔愣住,那是由於白萼實在太超凡脫俗了,真的就是會令人訝異到暫時忘記言語。
好像以前看過的都不算數,他還是頭一回真正體會美麗這兩個字的真諦。
雖然白萼漂亮,但卻不至於讓人搞錯性別,也許會認為他有些中性,但卻絕不會說他像女人。
白萼的身體也證實了這點。擦好藥後,陸蘭格拿起乾淨的繃帶,從白萼平坦的胸前開始繞起。
白皙的平胸上,粉紅的乳首顯得異常柔美。陸蘭格心無旁騖,雖然他很難直視白萼的美,也會感到為難,但那只是一種凡人對不凡之美純粹的折服,認為美的事物很美是一種反應,但這並不表示一定會產生任何雜念,他對這副異常美麗的男人身體並沒有絲毫非分之想,倒是希望白萼能快些康復起來。
將繃帶綁緊,他拿乾淨的衣服,替白萼穿上。白萼只能像個洋娃娃任他擺佈,似乎是因為這樣,心情更不好了。
「你要吃什麼嗎?」陸蘭格讓他重新靠坐好,收拾換下的繃帶,開口詢問。
白萼一臉不愉快。
「我不用吃東西。」
陸蘭格愣住。
「不用吃?」
白萼好像很懶得解釋。
「雖然可以吃,但是不一定要吃,那不是必要的東西。天使的各種欲望都相當淡薄,幾乎等於沒有。」
原來如此。陸蘭格道:
「但是你現在恢復需要體力,還是最好吃一點。」
「天使恢復體力跟吃不吃東西沒關係。」白萼頓了一下,忽然間好像察覺到什麼,抬起手來。
陸蘭格又是一怔。
「你可以動了?」明明直到剛才都還十分虛弱。
「嗯……」白萼望著自己已能自由行動的雙手。「怎麼……突然……」好像在思考什麼,他低語著。
開始恢復了,雖然不知為什麼,但真是太好了。陸蘭格終於稍微寬心。
「你有沒有多少想吃的東西?」他還是覺得不管怎樣要吃一些。
白萼放下手,依然一副心情很差的樣子。
「就跟你說吃不吃沒關係了。」
「你在人界,總有吃過什麼吧?」就算欲望低,一定有什麼感覺還可以的食物。
白萼瞪住他。陸蘭格沒有退讓。
良久,白萼才啟唇道:
「……蘋果泥。」
「咦?」陸蘭格以為自己聽錯。
白萼的眼神更兇狠了。金色的瞳眸看起來特別厲害。
「蘋果泥。你不想弄就算了,我也沒一定要吃。」他撇開臉,繼續盯著自己的手。
「蘋果泥……我知道了。」陸蘭格拿著東西離開房間。
這間屋子裡雖然有冰箱,但裡面卻是空空如也。由於放白萼一個人在家實在很不安心,所以他不能離開太久,幸好這條街都是商店,他很快地買完蘋果和需要用的器具,迅速回到小屋。
捲起袖子站在櫃檯裡,他先將蘋果洗乾淨削皮,接著用磨泥的工具,將固體的蘋果,磨成軟爛的泥狀物。由於不是很習慣弄這種東西,他好幾次差點弄翻,因為蘋果會發黃,他加快動作,好不容易磨好一整碗。
真不知道白萼為什麼又是什麼理由會吃到這種東西,對人間食物的選擇竟然是要先磨成泥狀的蘋果。回到白萼的房間,他將蘋果泥遞至白萼面前。
「先吃吧,吃完睡一下。」陸蘭格將湯匙放進碗內。白萼跟他說只要好好休息就能夠復原成本來的模樣,他所知道的休息,就是吃和睡了。
白萼睇著那碗蘋果泥,許久沒有動作。
難道他又突然不要吃了。陸蘭格才這麼想著,就聽白萼道:
「我不能動了。」
「……咦?」
白萼瞅住他。
「雖然剛才還可以……不過現在又不能動了。」
「為什麼會這樣?」陸蘭格關心的是白萼的身體狀況。
金色的眼眸直盯著他看,讓陸蘭格有種奇怪的感覺。
白萼怫然道:
「反正我現在就是又不能動了!」
他也曾照顧過感冒的姪兒,小孩子生病很累人,不過鬧脾氣的白萼似乎比小朋友更教人傷腦筋。感覺白萼好像要不耐煩了,陸蘭格拉把椅子,坐在床沿道:
「我餵你。」不管怎樣一定要白萼吃,那身體輕得太不像話了。
白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在陸蘭格將盛著蘋果泥的湯匙送到唇邊時,抿住那優美的嘴唇,蹙眉不愉快地瞪住,然後才張嘴吃下。
陸蘭格一口一口地餵著,他感覺自己好像在餵養著什麼性格任性的珍貴貓咪。從一開始認識到現在,陸蘭格不得不承認,表現出柔弱感覺的白萼實在太稀奇了,看著白萼低垂的濃密眼睫,他慶幸現在的白萼聽不到他的心聲,不然一定會翻碗吧。
終於吃完一整碗,陸蘭格起身準備離去,讓白萼休息。正轉身時,手卻忽然被拉住了。
他奇怪地回首,望見白萼正抓著他的手。
「……你不是不能動?」陸蘭格疑惑。
白萼先是抬起另外一隻手自己看了看,然後將視線放在他臉上。
「又可以動了。」
陸蘭格被他的反反覆覆弄得搞不清楚。
「這是……」
只聽白萼道:
「只要你在我旁邊,我就可以恢復。」
「……什麼?」陸蘭格怔住。
「似乎是這樣。」白萼說。沉思了一下,道:「天使的法力來自翅膀,翅膀上的羽毛也有法力,而你是我的羽毛。」
陸蘭格聞言,道:
「你確定是這樣?」因為白萼說得有些不確實。若真是如此,他能幫上什麼忙他一定幫。
他的本意是這樣。不料白萼卻瞪著他,道:
「我說我是第一次做那種事,這種情形也是第一次。如果你不想理我,走出去就是。」
聽不見他人真心的白萼簡直就像個暴躁又無理取鬧的孩子。不,或許應該說,就是因為一直能夠知道人的心聲,所以他才會變成這樣不信任人。
也許暫時失去這個能力是好的。
陸蘭格將空碗放下,只道:
「我沒有不想理你,我沒說謊。你想要我做什麼?」
白萼凝視著他。
「陪我睡。」
他這麼說,陸蘭格一怔。但在白萼表情變糟之前,他行動起來,先讓白萼側躺好,不會壓到左肩的翅膀,然後拉開棉被,自己也躺上去。
「這樣?」他望著旁邊的白萼,問道。
總是洞悉人心而從容的白萼,好像有些反應不過來。道:
「靠我近一點,這樣我……」
陸蘭格想到的是,之前白萼幫他消除氣味時彼此的距離。要這麼近才有影響的話……沒等白萼說完,他伸出手臂,將白萼輕輕攬進懷裡。
「這樣?」他低頭,望著懷中的白萼又問。
白萼抬起一雙金眸望著他,又是有些怔愣的表情。好半晌,才點頭。
「……嗯。」
陸蘭格用一種保護的姿態,輕摟著懷裡的人。
「你好好休息。」
話才說完,他看見白萼的翅膀帶著些遲疑,緩慢壓了下來,就像包覆著什麼東西似地,柔軟而潔白的羽毛,蓋住他們兩個人的身體。
羽翼上有淡淡的香味,一種說不出來的,相當好聞的味道。
他保持清醒意識守著,為避免吵到白萼,他連動都沒動過。不曉得經過多久,他垂眸看著枕在自己手臂上熟睡的白萼,白萼一直緊皺的眉毛,終於舒緩開來。
希望他真的對白萼有所益處。
在經歷過自己那麼無力的場合後,陸蘭格如此盼望著。
待白萼睜開眼睛,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的事了。陸蘭格覺得他的氣色和精神都有好轉的現象,也能自行坐起身來,只是還不大能下床走路。
陸蘭格又磨了一顆蘋果給他吃,順便自己也簡單用個餐。白萼對無法任意行動不滿,但比起身體的狀態,聽不見人心似乎才是最讓他無法接受的重點。
「……你其實根本就不想照顧我吧,你已經開始覺得麻煩了。」
白萼說想喝茶,但茶具和茶都在樓下,雖然可以拿上來,但白萼又抱怨房間好無聊,想要自己下去。於是,陸蘭格正在考慮要如何將白萼運送下樓。
「我沒有。」沒有輪椅,那就只好用抱的了。
「你說謊,人總是一直說謊。」白萼昂首睇著他。
今天已經是第三次指他說謊了。陸蘭格牽起白萼已經可以動作的手,放妥在自己肩膀上。
「我沒說謊。手環著我的脖子。」由於不能碰到白萼背後的翅膀傷口,陸蘭格用抱小孩的姿勢,讓白萼坐在自己手臂上,將他整個人一下子抱起來。
原本用這個抱姿抱成年人有些不容易,不過白萼實在太輕了,一點也不困難。
白萼似乎嚇了一跳。陸蘭格從脖子被摟住的力道猜測。
好像想要掩飾,白萼更惱地道:
「我現在聽不見你的真心,你怎麼說都可以。」
「你太依賴讀心了。」銀色的長髮有點擋住他的視線,陸蘭格小心抱著他走出房間,然後下樓。
白萼哼一聲。
「所以我才明白你們的心口不一。」
陸蘭格並不想跟他辯論,走到一樓,他進入小屋。忽然聽見前頭店面傳來聲響。
拉下的鐵門從外面被用力地敲著,陸蘭格望白萼一眼,隨即才想到已經失去法力而變得如此虛弱的白萼不會知道是誰,果然白萼搖了頭。
陸蘭格警覺地望著鐵門。敲門聲停下了。
由於之前發生的事情,白萼現在又是這種狀況,所以陸蘭格相當警戒。雖然猜想也許只是有人找錯地方或什麼的,但還是要去確定。
等一下把白萼放在小屋後,去外面稍微查看好了,還是乾脆把白萼帶回樓上,確認安全了,再讓他下來……忽然間,花店連接小屋的窗戶附近又傳來聲響,打斷陸蘭格的思路。
「那個鎖是壞掉的。」白萼忽地說道。
「什麼!」陸蘭格聽著那越來越大的聲音。
白萼微皺眉。
「我平常又不用鎖,沒人能隨便進來。」
但是現在他沒辦法用能力維持了。陸蘭格如此忖道,砰地一聲,窗戶好像被強硬地打開了。
在他還沒來得及轉身將白萼送回樓上時,一個穿著運動外套、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出現在他們面前。陸蘭格首先閃過心裡的是,不管這人是小偷還是異能偷襲者,白萼這副模樣暴露在對方面前,都是非常糟糕的。
那男子望見白萼時似乎愣了一下,眼睛瞪住之後,他一個大步向前,迅速伸出手——
陸蘭格一瞬間想到的是要保護白萼,所以立刻反射性地抬起手臂護住白萼。同時間,陸蘭格的衣領卻被男子用力抓住了。
「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男子大聲地質問。
「這——」陸蘭格注視著男子同樣戒備的臉孔,馬上就明白,他和男子所在乎的是同一個人。
「你平常不高興來,一來就挑這種時候。」白萼緩慢地啟唇說道。
男子手未放開陸蘭格,道:
「知夏早上經過你的花店,跟我說鐵門關起來,招牌也不見了。我放學後就馬上來看看,剛敲門沒人應,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不過看來真的發生什麼了。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他又是誰?」
正瞪著自己的男子似乎跟白萼是舊識。這令陸蘭格非常意外,但更教他吃驚的是,仔細一看,男子的身上有著極微弱的光芒。
那光,就跟白萼的感覺一樣。
只見白萼一臉你們也太大驚小怪的表情,語氣平淡地介紹道:
「他是我的姪子……他是我的羽毛。」
「——什麼?」
陸蘭格跟那男子,同時愕然地望向白萼,異口同聲。
班長的囉哩囉唆:
有人會想問蘭格大叔怎麼幫白萼怎麼穿衣服的嗎?(笑)
蘭格大叔拿剪刀把後面剪開了
弄成方便穿脫不會擋到翅膀的開口
然後再用醫藥透氣膠帶把衣服開口黏起來。
(這樣寫出來很沒FU吧?而且很囉唆的感覺XDXDXD)
這裡寫的年假不是過年的假
而是一年可以放的假
(每年都有幾天假期可以放這樣,像大桃今年就還有十幾天)
這個上班人士應該都會知道。:)
以上是這集的技術說明。
白老師出場囉。(笑)
我也不知道白萼為什麼要吃蘋果泥
就是覺得那個很適合他XDXDXDXD!!
就是很適合啊,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也和蘭格大叔一樣不曉得他是去哪裡吃到的。XD
蘭格大叔這集稍占上風
多虧了白萼聽不到真心又變柔弱的緣故。(笑)
謝謝各位同學。(鞠躬)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