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 4
他對出生的家庭，其實並不是那麼有印象。
唯一留下的記憶，是母親恐懼地背對著他的表情。然後，五歲的時候，家人將他送到了宮廟裡。
因為他看得見鬼。
他跟著收養他的婆婆，學習了各種對付鬼怪的方法，直到他高中畢業搬出那裡。
「……唉喲，就是學校附近那個隧道嘛，你知道最近我們跟外校有合作活動吧？有個女生，常常晚了回去，結果騎車時，說是在隧道裡面看見恐怖的東西，嚇得她說以後不想走那個隧道了，這多不方便啊！為了繞路走，她留在學校搞活動的時間變得好短，這樣很傷腦筋，後來我從學妹群那裡聽說，好像你之前找人做了什麼，總之很神奇，想說來拜託你看看。」
古色古香的小店裡，同學坐在溫夜面前口沫橫飛地說著。
溫夜端起加了四顆糖的咖啡，喝了一口。
簡單來說，就是外校女生在隧道裡可能撞鬼了，然後這位同學想要耍帥，跟外校女生說，他認識可以應付這種事情的人，能幫她搞定，大概還附上一個親切帥氣的笑容。
那個女生，大概長得很正。
不過，雖然當時學妹說是秘密，最後還是忍不住傳出去了。即便傳到後面細節變得不大清楚，不過這就夠了。
溫夜放下杯子，抬起眼睛問著在旁邊收拾桌面的余謹真：
「你聽到了嗎？」
余謹真垂著眼，只是拿起抹布，用消毒酒精將鄰桌擦乾淨。門口風鈴響起，有客人上門，他輕聲地說了句：
「歡迎光臨。」
引導客人入座後，他將menu放在客人面前，同時從圍裙口袋裡掏出紙筆，準備點餐。
反正是聽到了。溫夜就當他是這樣了。
同學見溫夜老看著店內男服務生，一臉不明所以。
「那……」
溫夜收回視線，微微一笑，道：
「我試看看。」
得到回覆，同學開心地請客，拿起帳單。因為還有事情，所以先離開了。
溫夜則是坐在原位，手支著臉，慢慢品味尚未喝完的咖啡。
雖然學校附近巷弄的特色小店不少，不過這間店，他倒是沒有注意過。先不提那超級不明顯的外觀，又沒招牌，就算經過也只會以為是住宅。
而且說是咖啡店，牆面又擺滿二手書籍，但也不是書店。
賣的又只有咖啡，明擺著只想和真正的同好分享的風格，無論裝潢擺設或賣點，整體都散發著一種濃濃的文青感。
難怪也沒什麼客人。溫夜一眼望過去，小店約莫四五張桌子，用餐尖峰時間，包括他只有兩組客人，也就是只有一組是真正上門品嚐咖啡的消費者。
就連網路上也沒什麼評價。溫夜滑著手機，好不容易才google到一篇，內容寫著因為店內牆面書架不堪負荷垮塌，所以老闆決定重新整修，停業兩個月。
這就是為什麼，之前他沒發現余謹真有打工的原因。
因為這間店直到前幾天才重新營業。
不過，真虧余謹真能在這種隱密的小店找到打工。
總之事情傳達到了。溫夜喝完咖啡，也起身離開了。
余謹真見他走出去，心裡吁口氣。還好溫夜沒有在工作時間打擾他。
當初他找打工碰壁好多次，到這間店才好不容易錄取，已經固定兩三年了，他不想被破壞。
收拾著桌面上的杯匙，他看到杯子底下壓著一張紙。
上面寫著：下班連絡我。
「謹真。」
老闆在吧檯裡喚他，他回過神，將小紙條揉捏放進口袋裡。
他當然不會連絡了。溫夜強硬塞給他的電話號碼，他一次也沒有打過。
但是，十點半下班走出店門，溫夜果然在外面等他。
余謹真一點也沒有意外。
他往前走，溫夜跟在他身旁。
「你會去嗎？」
聽見溫夜這麼問，余謹真道：
「不會。」語畢，他往租屋處的方向走，不再理會溫夜了。
消極抵抗的效果失敗，他不能再讓溫夜目擊那些事情了，這樣糾纏下去會沒完沒了的。
雖然一心想要溫夜遠離，卻總覺得牽扯越來越深。
如此煩惱著，但是，從這天開始，溫夜忽然沒有再找他了。
連假過完，在學校裡，能看到溫夜出現，可是，溫夜既不再打電話給他，也沒有找他。
這樣很好，這就是他要的。余謹真這般想著，即便是無法理解溫夜為何突然改變。
過了快一個星期，余謹真白天上課，晚上打工，一成不變的生活。
這天，他在端咖啡給顧客時，不經意地睇見顧客正在瀏覽一則這附近出車禍的地方新聞，下了班，天色和往常一樣已晚，他卻沒有回家，往反方向走去。
那條隧道，就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
算是一個連接市區與郊區的要道，車流量不小，可是，往市區這邊的出口，出來就是一座殯儀館，而且隧道上方還有數目可觀的墳墓。
從以前開始，隧道就常有靈異事件的傳聞。開車鬼遮眼或鬼打牆，相同的遭遇多不勝數，但近年在美化工程之後，傳說稍微少了。
隧道牆面塗上溫暖的顏色，圓頂裝上燈具和大型抽風機，隧道內變得較為明亮通風，不再那麼嚇人。但通道的兩邊，經過時還是經常讓人感覺陰冷。
這無疑是個陰氣重的地方。
不需要什麼特別敏銳的體質，就能感受到明顯的寒氣，也因此，這裡才會那麼容易使沒有陰陽眼的人看到鬼。
陰森的環境，適合的時間與磁場，只要一個交會，陰陽兩界便能重疊。
步行約二十多分鐘，余謹真來到隧道前。
人行道旁，骨灰罈之類的禮儀商店都已沒有營業，殯儀館當然也是大門緊閉，僅有幾盞路燈，照著毫無人煙的道路。
晚上十一點，這個時間，就連車子也不大會經過了。然而，在隧道口，他看見了一個人影。
那不是鬼，而是溫夜。
這讓余謹真有些訝異，停住了腳步。
溫夜靠坐在欄杆上，感覺背後有人，便轉過了頭。
「哼……」他挑眉哼笑一下，嘴裡還咬著糖果的短棒。說：「你果然還是來了。」
溫夜在等他？不對，溫夜怎麼可能知道他什麼時候來，又要不要來？
那麼……余謹真想起，當初溫夜深夜獨自在森林裡的事情。
溫夜是來見鬼的。
這一刻，余謹真忽然理解到，為什麼溫夜不再跟著他。因為，溫夜感興趣的一直以來就不是他。
打從一開始，溫夜在乎的，就只是透過他，所能接觸到的那些鬼。
所以在他表明不會前來的時候，溫夜自己來了。
「正好，你有看到什麼嗎？我每天在這裡，但什麼都沒看見啊。」溫夜閒散地說道：「連續浪費我一個星期的睡眠時間了。」
「你……」余謹真不禁望住他。到底是什麼理由，他如此堅持地要看到鬼。
溫夜歪著頭，吊兒郎噹地笑。
「怎麼？你有看到嗎？指給我看。」
微微地拂過一陣風，將余謹真的劉海吹開，他雙眼注視著溫夜，此時真的很想問他，想要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
溫夜見他愣著不語，便道：
「怎麼？」
「……沒什麼。」最終，余謹真沒有開口。只道：「你每天都在這裡……有看到車禍嗎？」
「前兩天好像是有台車擦撞，不過是過了隧道，所以我沒真的目擊。」溫夜回想，問：「車禍怎麼了？」
「沒什麼。」余謹真沉吟。他得確認那個不是惡意的。
「所以這裡，果然會有鬼了？」
聽到溫夜這麼說，余謹真看著他。溫夜總是一副隨口在聊天氣好壞的語氣，從最初宿營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表現出害怕過，連一絲絲恐懼都不曾有過。
簡直就像……
溫夜忽然拉了他一把。
「有車。」
雖是深夜，但不代表完全沒車，車頭大燈閃過面前，往另一頭駛去。手臂傳來的刺疼令余謹真醒過神，他抽回手。
「今天……大概不會出現。」
「欸？」溫夜挑眉。
余謹真摸著自己被碰觸的地方，低聲說道：
「就是有那種感覺。」他沒說謊，的確就是這樣，他知道很難清楚地解釋。
面對溫夜懷疑的眼神，他也想不出其他的回答。
「好吧。」溫夜雙手插在口袋裡，看起來信了，卻又試探地道：「所以，你也要走了？」他要確認余謹真不是打算支開他。
「嗯。」余謹真點頭。
溫夜挑眉。
「我是騎摩托車來的，你……」
「我走路。不用你載，我走回去。」深怕又被強迫搭車，余謹真轉身就離開了。
好像聽見溫夜在背後笑了一聲，就是嘲笑的意味。
不一會兒，摩托車發動的聲音響起，在經過身邊時，余謹真還特意走在人行道最裡面，免得被抓上車。雖然比起車子，摩托車大概比較不方便那麼做。
豈料，溫夜卻是騎在和他平行的位置。
「喂，你真的不會再自己回去吧？」打開安全帽的面罩，溫夜瞇著眼睛。
真的是個非常多疑的人。余謹真只能道：
「不會。」
溫夜睇著他半晌，輕哼了一聲。
「好吧。」這才蓋上罩子，催著油門遠去了。
余謹真忍不住在心裡嘆息。
從這個晚上開始，他們就維持著，雖然沒有約好，但又會先後出現在同一個地方的模式。
不過余謹真總待一會兒就說今晚不會出現，溫夜倒是因此不用再浪費時間而能夠睡飽一點。
到了第三天晚上，余謹真感覺風比前幾晚都大。走進隧道的時候，一陣強烈的涼意襲來。
溫夜穿著短袖衣服，一點也沒有冷的感覺。已經蹲坐在欄杆旁邊，嘴裡還含著糖果。
「哪，今天怎麼樣？」他打個呵欠，問著余謹真。
余謹真並未回應，只是緩慢地往前走。圓頂的燈，有飛蛾圍繞，其中幾盞閃爍了下。
他往後看，溫夜在入口處，外面安安靜靜的，沒有車子經過。
再轉回過頭，前方忽地出現了一個人影。
這條隧道很長，所以那個人也離得有點遠。那看起來是個女人，穿著全黑的長洋裝，完全蓋住四肢，只露出一張死白的臉。
她似乎在微笑，整張臉，卻像極面具。
女人一下又一下地慢揮著手，彷彿打招呼似的。
「喂。」
身後的溫夜在喚，余謹真只瞅著那個女人，低聲應：
「噓。」
那女人持續地揮手，並且朝他們的方向接近。她的動作不大自然，走路的模樣僵硬得令人不舒服。
圓頂上的燈，閃得更厲害了。
距離稍微縮短之後，余謹真發現那女人眉毛和嘴唇雖是笑彎的，卻彎得相當詭異，不是人類所能達成的角度。也因此看起來就像張面具。
她喃喃地在說著什麼。
余謹真只聽到隱約的聲音。女人越來越近。
看看我啊，看看我。
終於，余謹真聽清楚了，那陰森森的低語，宛如鑽進耳膜裡。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支筆，正準備拔開筆蓋時，女人卻憑空移動，在一瞬間逼近到他的眼前。
她的臉不再微笑，睜大了眼，雙目流出血水。
「看看我！」
她面目猙獰，淒厲嘶吼著。
余謹真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識地側身避開，然後想起他背後是溫夜。
「糟了。」他暗叫一聲，幾乎是同時間轉身。
那黑衣女鬼衝向溫夜，余謹真正想要阻止，卻見在溫夜前方兩步距離時，黑衣女鬼呼地一下，宛如撞到什麼炸開，詭異地消散了。
那個畫面，就好像將水彩放進水裡，整個大面積地化開。一團黑影，就這樣在眨眼間成為空氣中的塵埃，灰飛湮滅。
餘留的黑塵在隧道裡浮晃，像飄著細小的黑雪。隔著滿天的塵霧，余謹真瞠住了眼，望著溫夜。
余謹真一直覺得溫夜有些奇怪。不僅僅只是言語和行為，在初見時，他就感覺到溫夜身旁的氛圍不大一般。
此時此刻，他終於發現了。
那些灰黑色的鬼塵，被溫夜身邊的空間分成兩半，像故事裡所形容的把海分開那樣，繞著避開了溫夜而往後散去。
……這是怎麼回事？余謹真萬分不解。
溫夜笑笑的，雙手插在口袋裡，嘴裡還吃著糖。
「你看到什麼了嗎？」毫無所覺般地，他問。
那態度，是真的沒有感應到任何動靜，周遭的一切，也都無法與他的感官產生聯繫。
從一開始，溫夜就是如此。
他不曾有過害怕的表現。
回想起來，無論發生什麼事，在什麼地方，溫夜都不曾有過一絲一毫恐懼，甚至，也沒有任何困惑，還總是用輕浮的口氣談論著鬼。
簡直就像是沒有信仰。
他想錯了。因為溫夜初遇時就對他說要見鬼，所以他想錯方向了，溫夜並不是相信，而是完全相反才對。
余謹真總算明白，溫夜有時言行上，給他的違和感是由何而來的。
「你……其實不信有鬼？」即使想要看見。
卻打從心裡不信。
黑塵漸漸地散開，風停了，燈不閃了。余謹真能夠完全看清溫夜的表情，那張俊美的容顏，眼裡有些陰影。
然而，溫夜聞言，只是又笑了一下。
「……不，我不信有神。」
他說。
★班長的囉哩囉唆
沒錯，就是辛亥隧道。
因為我老家在木柵
我以前幾乎是每天會經過（但我不是讀臺大啦！XD）
不過那個時候已經美化過了，所以沒碰過什麼
（我是頂級麻瓜XD）
不過兩端真的都很冷
我跟我男友（現在老公）討論過
也許是因為靠山吧？
那家咖啡店啊
也是我最近發現的
我在去接小孩的途中
總是經過一個社區大樓
一樓好幾間根本不知道在賣什麼的店XDXDXD
其中有一間寫著咖啡，藝廊，還有什麼我每次都記不起來
玻璃黑黑的，然後也沒見過有人進去
我每次經過都想到底是不是咖啡店啊？
根本沒人敢走進去點咖啡吧？
到底是賣什麼啊！？
以上
生活隨手拈來就是靈感。XDXDXD
今天應該也沒很恐怖吧？這兩集鬼都不是重點。XD
對了，溫夜會一直吃糖果也是有原因的
我以後都會寫的
另外
有同學說小真真很厲害
沒錯
在設定上，他是故事裡收鬼能力最強大的
雖然現在收的還都是一些小鬼
但是，在某事，他卻是排第二
我不能先寫出來，哈哈！
（我也不會回答大家的猜測的！！！XDXDXD）
十三號星期五，祝福大家有個愉快的假日！
謝謝各位同學。（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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