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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公園的木椅上,白萼支著臉頰。

路過的行人,因為他出色的樣貌而驚豔地朝他注目,但經過他身旁的瞬間,又好像剛才什麼都沒見到般收回視線。

公園裡有家長帶著孩童在嬉鬧,放學的學生情侶邊走邊喝飲料,壯年男性繞外圍跑步,女孩手牽寵物繩遛狗,媽媽推著娃娃車走過。不遠處一個小攤,因附近開新店面而正在發送彩色氣球。

不到五歲的小弟弟,手裡拿著藍色的空飄氣球,表情開心又高興。白萼睇著那個小弟弟,微一彈指,啪地一聲,那藍色氣球破了。

小弟弟被嚇了跳,回過神來,馬上哭喪著臉,剛才沒有注意的媽媽,也不知為何氣球會破掉,於是重新排隊,又要了一顆氣球。

白萼又彈了次手指。啪地一聲,那氣球又在小朋友手裡破掉。

小弟弟開始流眼淚,連路過娃娃車裡嬰兒也被嚇得哭起來。媽媽覺得有點煩,但還是安撫孩子;發氣球的員工覺得更煩,但還是忍耐微笑以對。

媽媽不好意思再要氣球,牽著哭泣的小朋友要離開,白萼望著低頭裝忙的員工一眼,然後視線移動到員工身後當廣告的氣球群,突然間有顆氣球像是沒綁好,飛離攤子,輕飄飄地飄到小弟弟的旁邊,媽媽搖著孩子的小手訝異提醒,小弟弟抬起哭得都是鼻涕的臉,趕快伸手一抓,順利得到和第一次一樣的,空飄的藍色氣球。

小弟弟破涕為笑,牽著媽媽的手開心地小跳步。

白萼交疊雙腿,手撐著乾淨纖細的下顎,看向公園裡的人們。

那對好像很恩愛的學生情侶,男生心裡正在想等會要打手機給另外一個女朋友;手牽寵物繩的女孩,其實一點都不喜歡狗,因為朋友送她,她不好意思拒絕,所以才勉強養了。

各式各樣的真實心聲,毫不保留和沒有掩飾地流進腦海之中,因為太吵了,白萼不禁微皺著眉,輕閉眼睛,直到感覺面前的光源被遮住了,他才抬起頭來。

高大的陸蘭格站在他眼前,脖子戴著醫用的護頸,一臉的不悅和無奈。

只見陸蘭格歎口氣,道:

「因為你會知道我在想什麼,既然如此,我決定以後不管什麼都直接說出來。我要跟你道謝,即使明明差點被你害到丟了工作。」

幸好因為有其他員工目擊到女職員是自行進入辦公室內的,再加上他也跟著一起昏倒,所以被當成空調可能出現問題,現在公司正在檢修系統,而他也跟女職員被送進醫院檢查身體,他原本倒下撞傷的脖子,現在已經恢復了。

因為他已經變成不論受什麼傷都能輕易復原的身體。

白萼看著他。

「你沒講出來的比講出來的還多。」

「——咦?」陸蘭格露出愣住的表情。隨即落坐在他旁邊,將護頸拿掉,抹著臉道:「這……我還不習慣……把心裡所有想的事講出來。」

「你們都是這樣的,長大後就開始隱藏真正的內心,然後說謊。還是幼童的時候,傷心就哭,高興就笑,像剛剛那個氣球被我弄破的小孩一樣。」白萼淡淡地說道。

「什麼?」陸蘭格望著不遠處發送氣球的小攤。

「你現在正在想我是不是沒事去欺負小孩子了。」白萼瞥他一眼。

被說中的陸蘭格,先是頓住,跟著很正經地道:

「沒錯。因為你,所以我變成這樣,我會忍不住在意你是否也對別人做出相同的事。你今天在我辦公室的行為,實在是……有點太粗魯,若是再有下次,我也是會阻止你的。」

「你那麼無能,管不到我的。」白萼望向遠處,說得一點也不留情。

陸蘭格好像被打擊到般,雙肘撐著膝蓋,低下頭去。

先是沮喪,之後又決定振作。這個人真的好煩啊。

沉默不到一分鐘,白萼就聽陸蘭格道:

「那個,我有事情想跟你討論。」

「不要。」白萼瞬答。反正就是一些人類想東想西然後很麻煩的事。

陸蘭格又是停住一下子,然後坐直身道:

「就算你不要,我還是得和你討論。」他打開公事包,拿出一個文件夾,戴上眼鏡。「如果我變成這樣,已是既定事實無法更改,那麼我就必須正視我往後的人生該如何走下去。也許我能找到某個方法恢復,也許不能,不管怎樣,總之先解決目前的難題。」

陸蘭格依然擁有人類的肉體,只是受到傷害的地方被他用羽毛修復,也可以說是一種填補,天使的羽毛維持著陸蘭格的生命,如果他把羽毛抽掉,那麼陸蘭格就會死。恢復正常的方法,不是說絕對沒有……只是反正不可能有誰願意去做。

陸蘭格的文件裡寫著至今發生的事件,白萼想起陸蘭格曾說過他是硬堅強起來的,或許是由於這樣,他做出看似平常的行為,在這種情況之下,其實卻更顯得是相當異常的。那種極度壓抑的心情完整地傳遞過來,白萼能夠感受到。

他想若是陸蘭格不這樣一直勉強自己的話,就要崩潰了吧。

人類總是很容易受傷。無能,軟弱又脆弱。

當人到底有什麼好?因為無聊和好奇,他跟著一個愛上人類的下級天使,離開天界來到人世,那個下級天使由於和人類交合,所以失去天使的翅膀,短命地早死了,臨死前,還笑著跟他說,變成人類的自己,真的是很幸福的,又說如果他也能體會這種感覺就好了。

有什麼好笑的。死了就消失了,完全不會存在了。

然而,被留下的,還會被持續地影響著。像下級天使的人類妻子,半夜會哭泣;像下級天使生的天使與人類混血的兒子,還要累得他來幫忙處理;還有像他,來到這人世間,現在只剩他自己一個……

白萼垂下眼睫。

在天界活過幾百年的他,人世的時間,對他而言僅是轉眼。

因為他不會老,所以他無法留在某處太久,總是不停地在人類的社會遷徙。他也不會去跟人類深交,只是像這樣,觀察著他們。

他不明白。那個寧可死亡消失,也要去愛一個人的理由。

「……白萼?」

聽見自己在人界使用的名字,白萼轉眸看著陸蘭格。剛剛陸蘭格正在跟他講如何才能不會吸引到穢物,而現在是要確定他到底有沒有聽到。

「你……真的好煩。」他瞇起眼眸。早知道這個人類這麼麻煩,自己就不要那麼做了。

現在就把那個殘破身體裡的羽毛抽走吧,這樣這個人就會立刻倒地。然後他會再一次站在旁邊,由高處往下看著這個人即將死亡的模樣,這次,這個人心裡會想什麼呢?

會恨,會充滿疑問,還是會就像現在這樣,心裡明明是怪他氣他的,但又同時矛盾地認為他是救命恩人,所以感謝他。

他忽然想起,有一次,他也是像今天一樣,坐在公園裡,看著形形色色的人類,然後,他發現一個人,站立在噴水池前,好久好久都沒有動過。

那個人就是陸蘭格,當時已經來店裡買花快兩個月,但並沒有給他留下太深刻印象。那天有颱風,午後下起大雨,風也大到會把雨傘吹壞,即使如此,陸蘭格依然站在噴水池前面。

他就是相當執著,非常堅定地站在那裡。

然後,等著一個也許不會來的人。

陸蘭格的心裡,沒有絲毫雜音。

一心一意。那是一種,相當美麗的寧靜。

就是從那一天,他才開始注意到這個人類。總是星期日,買同樣的花,在噴水池前等候著,從來沒有間斷過,像個笨蛋一樣堅持。

這個叫做陸蘭格的男人,體內擁有他的羽毛,所以變成他的一部份了。

不管怎麼樣,因為需要他,所以會在他身旁。和他一樣不會老,也不會輕易地死去。

「雖然你覺得我很煩,但我還是必須……」

「你不要動。」白萼打斷陸蘭格的話。他雙手捧住陸蘭格的臉,然後將之轉過來。

與陸蘭格四目相交,他轉為金色的瞳眸,映照出陸蘭格充滿困惑的表情。輕閉上眼簾,他將額面貼上陸蘭格的,因為感覺陸蘭格一瞬間似乎有意避開,他皺起眉頭,強力定住陸蘭格的身體,道:

「你不要亂動就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們。」

說完,白萼凝神專注,全身發出極微弱的光芒,將他和陸蘭格包圍住,人的肉眼見不到,但是已經身為他一部分的陸蘭格卻能夠看得清清楚楚。當白萼睜開雙眸時,就望見陸蘭格訝異的眼神。

「這……這是做什麼?」陸蘭格問道。

「這樣就不會有穢物找你了。」白萼道,同時放開手。他把那個氣息消除了。

他是等級很高的天使,帶著濃厚的天使香氣,可是要能夠吃他,卻得要有比他更強大的魔力。他自己是可以輕鬆應付,但雖然是他的羽毛卻不是長在他身上的陸蘭格,則變成會到處走動的佳餚。

也因為他的天使氣息濃郁,陸蘭格又是他的一部份,所以要用這麼接近的方式來除去香味。

「謝謝。」陸蘭格移開視線。

……看來他的羽毛是不大習慣別人靠太近的那種人。望著陸蘭格發紅的耳朵,白萼想起好像比較老派的人類,對近距離的接觸會感覺棘手。

除此之外……白萼瞅住陸蘭格,道:

「我知道我很美。」從第一次見面,陸蘭格就看他看傻了眼。這不是什麼很稀奇的事,在天界的時候,他是那座花園裡最美麗的天使。

「——啊?」只見陸蘭格臉一陣熱,還下意識地按住胸口。

明明之前還在說不管想什麼都要講出來,現在又在很笨地抬手想要擋住那個被看穿的心思。

白萼完全不認為陸蘭格現在內心的想法有什麼大不了,只道:

「因為覺得我長得很美,所以沒辦法直視,對我來說,是常有的事。」

陸蘭格聞言,先是一臉錯愕,然後不禁垂首用手遮住額面,彷彿經過非常痛苦的掙扎。才道:

「……是。你非常美,而且美得讓人吃驚。我很難盯著你看,靠太近也會為難。」好像說出這番話,會使他羞恥得很想去死,他將頭垂得好低,而且相當頹喪。

「嗯。」承認就好。白萼點頭,道:「不管你還有什麼事,我要回去花店了。」天黑了。他站起身,準備走人。

「啊,那個……」陸蘭格叫住他,同時間也從椅子上起身。「……謝謝你。我想……還是要好好跟你道謝。」

語畢,白萼見他彎下腰,深深地朝自己鞠了一個躬。

陸蘭格是在謝謝自己,救了他一命。

雖然變成不老不死的,雖然真的憤怒絕望,雖然還疑惑著這樣該如何活下去;不確定的未來,前途茫茫的漫長人生,即使內心裡充滿如此複雜的思緒,但卻還是對他救一命的事情,誠心誠意地向他道謝。

白萼睇著他。

那一天,烏雲壓得很低,拿著花束的陸蘭格,肩膀背著一抹死亡的黑影。

居然要死了,這個人。

他就那樣靜靜地旁觀,手裡接過陸蘭格好心給他的雨傘,看陸蘭格衝出去,被車撞得翻騰起來。

而且竟然是為了一個陌生人而死。

身體因車禍而扭曲的陸蘭格躺在大馬路上,瀕死地喘著氣。他緩慢走過去,佇立在一旁,低頭望著滿臉血水的陸蘭格。

這個擁有一份純淨真誠感情的人類,就這樣要死了。

和這個人在一起的話,或許能夠明白吧。

他想知道人會那麼做的理由。

……垂眸注視著對自己鞠躬的陸蘭格,白萼只有一句話。

「你真的是莫名其妙。」

他說。

不只莫名其妙還很煩。





☆ ☆ ☆





莫名其妙……白萼好像是第二次對他講這四個字了。

難道白萼沒有其他形容詞了?而且自己哪裡莫名其妙了,明明他才是個奇怪的天使。坐在辦公桌前,陸蘭格用電腦處理著工作,部門呈上的文件和報告,也一一詳看,簽下自己的名字。

由於上次的意外,他辦公室內的中央空調管線整個換新,工人敲敲打打一個星期,面對這麼細心和關懷員工的公司,他卻不能說出真相,這實在令他感覺相當懊惱和過意不去,只有更加努力來報答和表示感激。

工作上的忙碌,倒是讓他暫時把自己身體的情形放在一邊。也不是說能夠輕易就忘掉,但是忙於工作,多少能令他轉移注意力。

不過,一回家,他就研究和查找資料,甚至也去圖書館借書,就是想要找到恢復普通人身體的方法。

不老不死的人,總是有著相當悲傷的故事。孤獨又寂寞。

夜晚,他翻著書本,時常想到白萼。

鍵盤上的手指停住了,回過神,下班時間到了。陸蘭格將檔案處理到一個段落,跟著存檔關機,拿起公事包,走出辦公室。坐電梯時,同事還關心他之前摔傷的頸部。

為避免啟人疑竇,雖然明明撞傷當天就已恢復,但那個醫用的護頸,之後他戴了三天才拿下來。同事的友善和溫暖,陸蘭格相當感謝,如果可以,他不想說謊,可惜他無法誠實。

從今以後,像是這樣的事情會越來越多嗎?

自己所面對的,是殘忍的現實。陸蘭格眼神嚴肅起來。

在步出電梯的時候,他忽然睇見向他道別的同事肩膀上,有抹奇怪的黑影。那很明顯的,不是人類該看到的東西。

自從身體裡有天使的羽毛之後,他偶爾會在路上發現擁有奇怪顏色的人,就像那天那個女職員一樣。正確來說,並不是真的有什麼色彩,而是一種感覺,與其講是顏色,倒不如說是光芒。

在頭上,或者身上。由於已有之前女職員的那個事件,即使白萼已經替他消除天使的氣息,他也相當警覺。

然而像是那樣子的人,並沒有來糾纏他,只是混在人群之中,像普通人一樣。雖然那些人的感覺很像被附身的女職員,但是又不是完全相同。

他只能推測,或許自己因為身體的改變,大概也擁有像是「陰陽眼」那種能力了。因為已不是人類,所以能看見同類好像也不是什麼該意外的事。

只要不去招惹對方,對方也不會來煩他。注視著同事肩上背的黑影,陸蘭格卻有種濃濃的不祥預感。

那個黑色影子,散發出一種極不吉祥和不舒服的感覺。

剛剛進電梯的時候明明沒有,怎麼會……

「等一下。」陸蘭格喚住同事。雖然不要去招惹對方比較好,但是現在他就是不能當作沒看到。「你肩膀弄髒了。」他說,然後伸出手,在同事肩上拍了幾下。

他只是簡單地認為,說不定拍一拍就會掉了。

結果沒想到,還真的,那黑影在被他碰到之後,影子忽然升高,顏色逐漸變淡,就那樣消失在空氣之中。

連陸蘭格自己也不禁怔住。

「啊,謝謝。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明天見!」同事和他揮手道別,然後走出大樓。

陸蘭格還在困惑那黑影究竟是什麼,外頭就忽然傳來巨大聲響!

「砰」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重重砸落下來。把所有人嚇了一大跳。

陸蘭格跟著建築物內的眾人到外面查看,只見隔壁正在裝修的大樓招牌,因為施工不當而掉落下來,差一點就砸傷人。

剛才走出去的同事,就站在摔爛的招牌附近,雖然受到驚嚇,但卻毫髮無傷,只是拍胸部大笑著。

沒有事就好。圍觀的人各自散開,回家的人回家,該負責的人去處理。

陸蘭格也走到停車場。他也覺得幸好沒人受傷,但不知怎地,總有一種相當怪異的感覺……是最近發生太多事情,他想太多,太神經過敏?

搖了下頭,他將鑰匙插入鎖孔,發動引擎。

開車來到白萼的花店附近,他先在公園周邊繞一圈,果然睇見白萼坐在裡面。

白萼似乎時常待在這個公園,坐在相同的位置上,然後安靜地觀察每個人,一天黑,就回花店。這一個星期以來,他每隔兩天就會來找白萼一次,總是看見相同的情景。

好像發現他的存在,白萼的視線射過來,一根不小的樹枝同時掉落在他的車蓋上,發出一聲撞擊聲響。陸蘭格一怔,昂起臉望著外面,明明沒颳什麼風,再將目光移回公園之內,白萼不見了。

陸蘭格在心裡歎息。開車到花店前面停好,鎖好車門下車時,將車蓋上的樹枝拿起來,還看到自己的板金被撞凹一塊。

帶著那根惡劣的樹枝,陸蘭格進入花店。

小花店分成前後兩部分。前面是賣花的店面,擺放著許多花朵;走到後面,連接著一個小屋,全原木色的裝潢,看起來像間咖啡店,格子櫃裡擺放的卻是裝著花茶的鐵罐。

白萼正站在小屋的櫃臺,泡了一壺極香的茶。

「沒有你的份。」端起白色的瓷杯,白萼輕啜一口。

哪次有他的份了?他也不想喝。陸蘭格脫掉西裝外套,自己找個位置坐下,將公事包放在一旁,樹枝則擺在桌腳邊。

既然他和白萼已經是這種命運共同體的關係了,那麼,他認為,他最好還是要跟白萼認識一下。這之前白萼對他而言,都只是個不大熟的花店老闆,雖然也不想要這麼突飛猛進的關係,但是沒有辦法,他的身體裡有白萼的天使羽毛,已經是事實。

每隔兩天來找白萼一次,是希望白萼不要又突然出現在他辦公室內。

只是白萼總是相當不配合,不回答他的問題,也只講想講的事情。進來沒話說坐到離開也是有過的事。

「才不是命運共同體。」白萼說道,漂亮的眉毛微皺。「你是我的羽毛,我們也不可能會有相同的命運。」

「只是一種形容而已。至少我會和你同壽。」光是這樣就非常麻煩了,應該說這才是最大的麻煩。陸蘭格凝視著他。

「你到底來做什麼的?」白萼一臉不歡迎。

隨便出現在他辦公室就可以,他每兩天來一次就要被嫌棄。

不過,如果白萼真的討厭,大可以像先前那樣把他傳送回家,或者根本不要讓他進來花店。所以現在還算沒有惹毛白萼,陸蘭格覺得自己似乎逐漸能夠推敲他的行為。

「我想跟你談談天界或者天使的事。」他總覺得,白萼似乎有過一些經歷。之前白萼的言談之中,時常透露著這樣的感覺。「或許可以從中找出解決的方法,就算找不到,我也想要瞭解你。」在這永遠不會老的生命裡,只有他們兩個是同伴了。

白萼放下茶杯。

「沒有解決的方法,你死心吧。」

「那好,我還是想瞭解你。」陸蘭格說道,乾脆站起身走向他。「你不是要觀察我,從我這裡知道你想要知道的。那我也打算更加認識你。」這裡不能讓步。

白萼看著他,擺出超級厭煩又不想講話的臉色。

陸蘭格只得自己道:

「你是上位的智天使,天使九級中第二等級高,真名叫做Zephon?」他應該沒讀錯音吧?因為是快死掉的時候才聽到白萼說的。至於天使等級是查資料知道的,白萼也說過那部分是對的。「你為什麼會來到人界?」他問。天使不是應該在天上?

那個問題,讓白萼的表情明顯變化了。變得不高興、不信任,不願意提及,全都是拒絕的反應。

陸蘭格感覺相當意外。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白萼如此顯著又複雜的情緒波動,不僅僅只存在於表面,而是完全出自內心的。

那是對誰?至少那個失望不信任的感覺,應該不是針對自己。陸蘭格道:

「你是自己來的?還是有同伴?」

白萼抬起眸,注視著他。

「不關你的事。」

這種尖銳的態度,之前白萼也有表現過。陸蘭格耐心道:

「我說過,我想瞭解你。」

「我也說過你很煩。」白萼冷淡地睇著他。

他似乎太接近核心問題,所以白萼異常反彈,陸蘭格有那種感覺。好像有些事不應該這麼早問……他抬起手想要稍微拉鬆領帶,卻見到白萼忽然睜大眼眸。

陸蘭格愣住。

「怎麼了?」他問。

白萼飛快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翻過來,陸蘭格這才發現,自己的掌心裡,不知何時有一條黑色的線。才在回想是在哪裡被畫到的,白萼就用力一把扯下他的領帶!

「脫掉!」白萼將領帶扔在地上,抓住他的衣領硬往兩邊拉。

陸蘭格錯愕又不解。

「什——等等……」衣服會壞掉——這麼想著的同時,他的襯衫釦子就被扯飛掉好幾顆。

他愕見白萼撥開他的衣服,將臉貼近他裸露的胸膛直盯著看,隨即昂首,瞪住他問:

「你做了什麼?」

順著他的目光,陸蘭格低頭望見自己的左胸,有著一個拇指大小的、奇怪的墨黑色圖騰。














班長的囉哩囉唆:


還是那句話
請不要對這個連載有任何期待
說不定會在哪裡斷掉也不一定。;;;;;
(真的是相當抱歉!!)


總而言之故事有開始動起來的感覺
一樣會充滿靈異血腥非現實的事情
不想看的不用勉強。^^


謝謝各位同學~~~!(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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