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終點線和他的起跑線  8

 

 

 

 

 

 

 

 

 

 

 

    我好像生病了。

    一早起床,望見手機裡的訊息,殷景汐愣了一下。

    是隔壁的韓旨陽傳來的。

    時間是昨晚半夜三點。

    騙人的嗎?如果是說謊,那也太無聊了,他會生氣。

    如果是真的病了,又干他什麼事?

    握著手機,殷景汐有種不曉得該拿這則訊息怎麼辦的感覺。

    ……當作沒看見吧。

    於是他穿上運動服,踩著慢跑鞋,出去運動了。

    無論是他開門或者下樓,隔壁都靜默一片。他按照自己平常跑步的路線,就像心裡根本不在意那樣跑了起來。

    在發現他會晨跑的時候,韓旨陽每天早上就也和他一起。可惡的是,韓旨陽還一點都不累喘。

    過去一個多星期,不管他做什麼,只要他出門,韓旨陽都會跟著。

    好似除了煩他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事可做。

    這絕對是不可能的。在百般無奈之下,只能告訴自己,韓旨陽這場胡鬧大概也就幾天,結果一個多星期過去了,韓旨陽居然真的再也沒去上班。

    他實在無法理解,因此終於致電給接任他特別助理職位的人,也就是韓旨陽的堂弟。

    由於韓旨陽的關係,這位堂弟他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只是當時並不大熟悉,直到堂弟準備學成歸國,他必須將工作交接,才開始有了一連串的交流與聯絡。

    堂弟一接到電話簡直痛哭流涕。

    「景汐哥!你終於打給我了!因為堂哥不准我再聯絡你,所以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總之,韓旨陽是將工作扔給了堂弟,所以堂弟每天都處於快要崩潰的狀態。

    而且居然為期一個月。甚至可能還更久。

    「景汐哥,堂哥只會聽你的話,你可以幫我勸他早點回來嗎?」堂弟非常哀愁地拜託。

    不是的。那個人根本隨心所欲,沒有什麼只會聽他的話這種事。

    迎著涼爽的微風跑完,殷景汐一手按住腰部,讓身體從運動狀態慢慢緩下來。散步一圈之後,他回到住處,好好地洗過澡,換了乾淨衣服。

    打開廚房冰箱,他考慮著早餐該吃些什麼。

    這個時間,韓旨陽本來會在他後面喊餓。

    然而,今天卻是都沒有露面。

    即使想要假裝沒事,卻仍舊心神不寧。殷景汐不禁轉頭望住隔壁的方向。終究,他嘆了口氣。

    還是沒辦法,他來到了韓旨陽門前。

    先是按了門鈴,沒人應,試著轉下門把,結果居然開了。

    難道這許多天來韓旨陽都沒有鎖門?多半是習慣了自家豪宅,關上門便會自動鎖上,不過,這裡只是最普通的喇叭鎖而已。

    殷景汐推門入內,未開燈的室內稍嫌昏暗,雖是白日卻又是陰天,窗外的光線不足夠讓屋裡明亮。

    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殷景汐低頭一看。是衣服。

    殷景汐眨了下眼,不禁探手摸著牆面上的燈光開關。這間屋子和他的住處格局一樣,只是左右相反,所以他沒什麼困難地找到,很快開了燈。

    亂七八糟。

    印入眼簾的,就是一個混亂的場景。

    衣服,褲子,毛巾,所有的東西都是隨手亂披亂扔,無所不在。

    雖然尚未到不堪入目的程度,但就是亂。

    他應該可以預想到的。從不做家務的韓旨陽,這裡又沒有鐘點打掃人員,會造成這樣的情況,是完全不意外的。

    可是這都不重要。

    殷景汐往臥房走去,看見韓旨陽趴睡在大床上,光裸的手臂垂在邊緣。

    他微吃一驚,趕忙上前確認。

    幸好,韓旨陽是活著的。只是睡覺睡得有點難過的樣子。

    殷景汐不得不伸出手探他額溫。確實是偏高了,但還好不是非常燙。

    「醒醒,你哪裡不舒服?」殷景汐搖了下他的肩膀,要視他的情形來決定是否得請韓家的家庭醫師過來。

    「嗯……」韓旨陽稍微翻了個身,將手臂放在額頭上。難得老實道:「應該是感冒了。」

    殷景汐見他露出結實的胸膛,不禁一愣。

    「你沒穿衣服睡覺?」據他所知,韓旨陽並沒有裸睡的習慣。

    「我帶來的衣服已經穿完了。」韓旨陽嗓音嘶啞地回答。

    明明整個客廳都是衣物,這句話的意思,大概是那些都沒洗過,是髒的。

    都是髒衣,沒的穿,於是裸身睡覺,結果著涼了。事情的脈絡應該是這樣吧。

    當然環境也有些影響,這裡不像韓旨陽的豪宅,二十四小時中央空調,還維持著人體最適合的乾濕度。

    「誰要你不好好生活在溫室。」殷景汐酸他一句。旋即回到自己房間,拿了溫度計確認韓旨陽的體溫。

    三十七點八,因為不是很嚴重,殷景汐便去附近藥局買了些綜合感冒藥和退燒藥。其實這種小感冒放著不管也會自己好,但總是沒辦法放心。

    再繞進便利商店買了些輕食和運動飲料,他加快腳步回到了公寓。

    「吃點東西,然後服藥休息。」將開水和藥物放在床頭邊,他把購物袋裡的食物也拿了出來。

    韓旨陽聞言撐坐起來,被單滑落到下腹部,露出了肌肉緊實的身材,薄被最邊緣之處,甚至還有些毛髮若隱若現。

    殷景汐因此將視線撇到一邊。

    韓旨陽由於生病,所以變得相當乖順。聽話地先吃了食物然後吞下藥丸,倒頭就又睡去。  

    殷景汐帶著水杯與垃圾離開房間,同時關上了門。

    先到廚房將手裡的東西放下,回到客廳見著這一團混亂,他吁口長氣。

    「好吧。」捲起袖子。

    取了個籃子,將所有衣物都撿起來扔進去,再丟到洗衣機裡滾;接著拿出掃把,將屋內仔細地掃除一下。

    房子裡有洗衣機和打掃工具,可總是別人伺候的韓旨陽,當然不曾使用這些,雖然不至於誇張到以為房子會自動變乾淨,但是也不會想要自己動手。

    即使韓旨陽在他人眼裡,是個不能再更完美的人,不過殷景汐很清楚他那種令人搖頭嘆息的地方。尤其在廚房裡發現堆了十來天的可怕垃圾時,他真的非常想將那些倒在韓旨陽頭上。

    花了兩三個小時才把客廳恢復成能平心靜氣坐下來的樣子,聽見臥房裡傳來咳嗽聲,他洗過手,倒了杯溫開水進去了。

    「拿去。」他遞給咳醒的韓旨陽。

    「嗯。」韓旨陽坐起來,接過後喝了。

    殷景汐收回水杯後,正準備要出去。就聽韓旨陽道:

    「我好久沒生病了。」

    的確是。韓旨陽平常還算健康,印象裡,上一次像這樣病了是大學時候的事。那時韓旨陽也是傳訊息給他,硬要他過去家裡。

    那是他第一次進到韓旨陽的住處。精華區房子的豪華氣派,真是讓他見識了。

    而後在研究所的兩年,韓旨陽讓他可以隨意出入他獨居的住宅。他們的學術方向不同但很接近,韓旨陽經常找他過去討論,碩士論文幾乎都是在那裡完成的。

    想起了過往,殷景汐不覺一笑。這些,是有趣的回憶。

    「我可不會每次都照顧你。」

    韓旨陽躺在床上望住他。

    「……為什麼?」

    殷景汐輕輕一頓。

    「這還要問為什麼嗎?」他睇著那張稍嫌邋遢卻仍俊帥的臉龐。

    韓旨陽喉嚨疼痛,講話有點困難。

    「因為你……自顧自地決定和我永遠不要見面,是嗎?」

    殷景汐聞言,安靜了一下。他注視著韓旨陽。

    「你回去吧。」

    「去哪?」韓旨陽問。

    「這不是你該待著的地方。反正遲早都會回去,不如現在就走還能少體驗些辛苦。」殷景汐道。放著自己那麼舒適的屋子不住,跑來這裡又是何必。

    在他眼裡,韓旨陽這種宛如探索平民生活的行為,根本就是在辦家家酒。 

    「咳。」韓旨陽低咳了一聲,沒能說話。

    殷景汐淡淡地道: 

    「你既然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就沒有待在這裡的理由了。」

    韓旨陽十分清楚,留在這間公寓,不過僅是一種拖延的權宜之計。

    「理由……就是你。」韓旨陽語音沙啞,道:「因為你離開了。」所以他只能跟來。

    殷景汐看著他。

    「那你在這裡,又有什麼用?」將重要的公司丟著,到底是想要如何?

    韓旨陽啞著聲道:

    「我看了……那個記事檔案。」詳細地記載著他所有的喜好和習慣。「那不是心裡想著厭煩或報復所會寫出來的。」他是這麼認為的。

    殷景汐怔住,很快地笑了出來。

    「的確。因為那是工作。」

    「我想找機會……再和你談談。」韓旨陽說道。他有疑問,殷景汐卻都沒有給他答案。

     當初來這裡時,他確實講過,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要住進此處,但是現在的他明白了,他是為了取得兩人間的交集,他一定要和殷景汐繼續聯繫下去,就算勉強,就算毫無道理。

    否則,一切就結束了。

    而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我們現在就是在談了。」殷景汐這麼說,並且認真地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一個歐米伽。我不會改變決定。」

    有好一陣子,韓旨陽僅是沉默著。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最後,他說。

    「……是嗎?」殷景汐輕聲道。

    「你覺得你這樣,我都無所謂嗎?」語畢,韓旨陽又咳了兩聲。

    聞言,殷景汐安靜了會兒。隨即他聲音低沉,不帶情緒地道:

    「那你就像厭惡其他歐米伽那樣厭惡我不就好了。」快點相信他是歐米伽的事實,不要無視過去。

    「我……咳咳!」韓旨陽泛疼的咽喉沒辦法再說更多了。

    「你休息吧。」殷景汐離開房間,將門帶上。

    他背靠著門板,彷彿壓抑著什麼,垂首悄悄地吐出一口氣。

    韓旨陽儘管覺得談話沒有完結,可身體的不適令他很難維持思考,他只能躺平在床上,藥效再次使他昏睡。

    模糊之中,感覺到殷景汐似乎都有進來喚他服藥。最後一次,還再度用手探他的額溫,確定他不會有事。

    待韓旨陽清醒時,已經是隔日早晨了。

    因為退燒,他睡得滿身是汗。起身下了床,由於沒有衣褲,他將被單捲在腰上走出臥房。

    客廳裡,陽光照射進來,窗明几淨。長桌上放著的食物和字條,顯示殷景汐可能是凌晨才離開的。

    「……好好補眠吧。」韓旨陽低聲自語道。因為殷景汐熬了一整個晚上看顧他。

    這天,直到傍晚,韓旨陽都沒有像過去十數日那般去找殷景汐。

    殷景汐的確是將近天亮了才回到住處,因為疲勞而蜷在自己的床上,一路睡到了夕陽。起床後他先盥洗沐浴,接著換好乾淨的家居服。

    然後,他聽到了門鈴聲。

    打開了門,韓旨陽站在外頭。他恢復了精神,也穿著洗好晾乾的衣褲。

    「吃嗎?」他提起手裡的一個大紙袋。

    殷景汐還以為自己沒完全醒,遲鈍了幾秒。今天因為都睡掉了,他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幫韓旨陽叫外送。

    「……你自己去買的?」真是太教人訝異了。

    「嗯。」韓旨陽點頭。搭計程車去常吃的高級飯店,然後找經理出來,交代自己想要的東西。大概就是這樣,好像其實也沒什麼困難的。

    殷景汐從他臉上表情,看出了他在想些什麼。淺淺地笑道:

    「所以我說了,從管理自己生活開始做起。」會習慣的,身旁不再有他的日子。

    他們彼此都是。

    殷景汐讓他進到家裡,兩個人隔桌享用晚餐,如同朋友那般聊著以前學生時代的事情。

    沒有糾結為什麼在此,又或者是什麼性別。

    殷景汐不知道韓旨陽怎麼想的,也許還是仍舊在拖延,不過這段日子,最多也就一個月。現在也已經過了快一半了,就算韓旨陽想要繼續下去,公司那邊也會到了極限。

    這是身為前特別助理的他的判斷。

    僅用一句話無法結束。那麼,就用這一個月來做為結局。

    之後的數日,他們維持著一種,有點回到學校時期的相處模式。雖然殷景汐沒有再擺出排拒他的態度,但言語之間總是讓韓旨陽知曉,他的辭職已經是定局,以後也沒有必要見面。

    像是在為了永遠的別離做準備。 

    韓旨陽則無法從他口中再得知更多的想法。殷景汐一直是個沒有破綻的人。

    他始終僅有因為自己是歐米伽這個理由。

    韓旨陽很難分辨自己到底信還是不信。即使殷景汐如此信誓旦旦地對他說著,他卻從來沒見過殷景汐具有歐米伽的生理表現。

    早上,他聽到開門聲,去外面確認,殷景汐正準備下樓。 

    「要去買東西?」韓旨陽問道。又打算跟著。

    殷景汐並沒有揹著購物袋。他搖了下頭。

    「不。」然後道:「我要去醫院。」

    「你也生病了?」不是被他傳染的吧。那都快十天前的事了。

    殷景汐看著他,道:

    「我要去拿歐米伽的抑制劑。每個月我都要去。」一字一句緩慢地,清楚地,說:「所以,你不能跟著我。」

    韓旨陽整個人安靜了。不知道要回應什麼。

    殷景汐沒有再跟他說話,轉身走了。

    雖然這裡有利用發情期賣淫的歐米伽,不過僅有命運之番的信息素能夠傳遞得很遠,並且僅限於唯一的命定對象能感受到。所以韓旨陽只要待在自己屋內別開門就不會有什麼問題,沒有他在一旁,韓旨陽也不會想走出那間房。

    而且,四樓的年輕女性似乎在前陣子悄悄搬走了。之所以會如此判斷,是因為他們是老公寓,隔音當然亦並不良好,住戶在家裡造成的聲響會影響樓下,而從某天開始,他再也沒感覺到樓上的動靜,外來者也不再出現了。

    坐在醫院裡等著看診,這個月他也拿了兩倍劑量的藥。

    即使他非常明白,醫生想要跟他說什麼。

    回家的路上,陽光亮晃晃的。來往的行人,不知誰是阿爾法,又或誰是歐米伽。

    也可能都是貝塔吧。

    他是貝塔的話,所做出來的選擇,一定會是不一樣的吧。或者,倘若一開始就沒有這些性別就好了。

    想著這些根本不可能的事,他回到熟悉的巷弄。沒往前走多少路,殷景汐注意到一整排的公寓,有幾台搬家的車輛。

    今日是搬遷的好日子嗎?居然同時搬。如此忖道,他卻不意望見拎著行李的住戶,是一臉不情願的表情。

    於是,殷景汐停住了腳步。

    如果僅是一戶搬離,那他大概不會想到。不過,最近他見到多少人搬了?

    忽然間,他瞠著雙眸,明白了什麼。

    一咬牙,殷景汐快步地朝向自己居住的那棟樓房前進,上樓後,他用力地拍著韓旨陽的門板。

    「開門!」

    韓旨陽出現在門後,不解地注視著他。

    「你……」

    殷景汐立刻嚴厲道:

    「是你讓他們搬走的嗎?」這對社經地位崇高且富有的韓旨陽來說,是非常簡單容易的事情。尤其對象還是社會底層。

    韓旨陽看著他,眼神如常。

    「是。」他相當平淡地回答。

    「為什麼!」殷景汐立刻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衣領。怒道:「你怎麼能這樣做!」

    韓旨陽因被他扯住領口而微抬起下巴。

    「這些歐米伽用社區當作掩護,進行不恰當的行為,影響到其他住戶,我身為房產所有人,讓他們搬走有什麼不對。」

    「你!」這樣的態度,令殷景汐感到異常無力。「你……你以為他們為什麼會選擇賣身?」他隱忍著,低聲說道。

    歐米伽本就被視為劣質的族群,在每個領域的表現也都不及阿爾法,甚至連貝塔也不如,所以貧困的比例也會較高。更由於歐米伽的發情體質容易造成事端,輕微的言行騷擾已是常態,更嚴重的涉及刑事案件,找不到工作或租不到房子屢見不鮮,像韓旨陽這種會檢查性別的企業更不在少數。

    否則,他們為什麼要住在這種便宜的老公寓裡?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難道不想像阿爾法這樣隨心所欲?然而,對部分的歐米伽而言,就連平凡普通地過生活都彷彿是一種奢侈。

    「我不懂你為何生氣,我並沒有做錯。」韓旨陽說道,未曾夾雜任何情緒,僅就是在說明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殷景汐看著他,忽然間放開了手。

    是啊,韓旨陽一直都是這樣。

    始終都是這樣。

    歐米伽天生淫亂,魅惑著阿爾法,連帶擾亂社會,不好的事情,永遠都有歐米伽牽涉其中。

    對韓旨陽來說,歐米伽就只是一種不需要的存在。

    不必去瞭解,也不用在意,就算僅是多瞧一眼,都是浪費時間。

    利用強大的權力為所欲為,這種傲慢阿爾法的一面。明明自己在他身邊,見過多少次相同的情況,現在又為何要因此在這裡憤怒呢?

    殷景汐笑了一下,眼裡卻沒有笑意。

    他啟唇,冷淡又緩慢地,道:

    「你的這一點,我一直都很討厭。」語畢,他轉身離開了。

    「……什麼?」韓旨陽踏出自己門口,下意識地想要拉住他。

    手都沒能伸出去,殷景汐就稍微站住腳步,背對著他,道:

    「我的發情期要到了。要是一不小心忘記吃藥什麼的對你就不好了,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不要再來接近我。」

    韓旨陽聞言,不禁僵住動作。

    那是長久以來的身體本能。是厭惡,更是排斥。

    殷景汐冷冷一笑,進到自己屋內,同時鎖上了門。

 

 

 

 

 

 

 

 

 

 

 

 

班長的囉哩囉唆:


今天是更兩集喔!
趕快接著看下去!


謝謝各位同學。(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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