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終點線和他的起跑線  10

 

 

 

 

 

 

 

 

 

 

    叩叩。有人敲門。

    「進來。」

    開門入內的男子西裝革履,臉上戴著細的金邊眼鏡,一副知識分子的感覺。  

    「韓先生。」男子恭敬喚道。

    韓旨陽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腿部包著繃帶,坐在單人沙發裡。

    「事情如何了?」他問,看不出什麼表情。

    「是。嫌犯目前在派出所,已做完筆錄。但……」      

    「怎麼?」韓旨陽睇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認為他應該會被裁定交保,很快就能夠放出來。」那男子,也就是律師。如此說道。

    韓旨陽冷冷地道:

    「他闖入屋內攻擊和性侵他人。」

    「是。但所謂的闖入屋內攻擊,根據現場跡證,是殷先生開的門。」當事人有了這樣的一個舉動之後,更重要的重點是:「嫌犯是阿爾法,而他攻擊的對象是一個發情期的歐米伽。這在法官的心證中,嫌犯會是一個心神喪失的狀態,這多半會朝著無罪的方向來辯護。」阿爾法和歐米伽之間的侵害案件,總是如此。

    韓旨陽的眼神變得陰沉。

    「你的意思是,即使那個傢伙做了這些事,卻可以毫無罪責?」

    律師被他一瞬間的威壓懾住,可是挺直著背脊道: 

    「是的。這類案件並不稀奇,無罪的結果比例也相當高,在嫌犯僅是未遂的情形之下,您所希望的重罪結果更是可能性微薄。」依照過往判例,許多歐米伽受害人甚至會產生,因為自己是歐米伽,那也是沒辦法這樣的想法。

    即使受到了傷害,卻怪罪自己。

    甚至整個社會,也都是相同輿論與氛圍。發情的歐米伽,引誘了無法抵抗的阿爾法,所以就被侵犯了。

    阿爾法是不得已的,都是因為歐米伽的發情。

    這是一種不公平。天生就有的不公平。

    韓旨陽雖然沒有表現出太多情緒,卻就是可以感受到他寒冷的怒意。

    「那他割傷樓下的保全?」

    「保全僅是皮肉輕傷,會昏厥過去是由於自己抵抗時過於慌張跌倒撞到了頭。」即便用這項問罪,也是輕罪。況且,「一直以來,阿爾法身為社會高階分子,犯罪之後,法官通常都會考量到他們對社會的貢獻而傾向輕判。」律師說道。

    沒錯,就是這樣。韓旨陽非常明白。

    律師見他不語,補充道:

    「再者,嫌犯之所以會失去控制,是由於短期內工作與家庭皆出了問題的緣故,深究下去,會發現此事亦跟殷先生有關。對方律師在辯護時,也會朝這點挑刺。殷先生的住所也有些觀感不佳的問題,社經地位低下的歐米伽社區,在法官眼裡不會是什麼好印象……」

    「夠了。你出去。」韓旨陽冰冷地打斷他的話。

    「是。」律師禮貌地頷首,轉過身往大門走去時,發現自己手心竟有點汗濕。

    正欲開門的當下,有人門也沒敲闖了進來。

    「堂——執行長。醫生來了。」發現律師也在場,堂弟立刻拿出專業態度改變了稱呼。和律師點頭致意並目送對方後,堂弟才領著醫生來到韓旨陽面前。

    「他怎麼樣?」韓旨陽問道,壓低的嗓音有著極其細微的不穩定。

    醫生道:

    「是。病人目前仍在昏迷,身上的毆傷程度不一,但不會危及生命。唯頭部遭受多次撞擊,有腦震盪的現象,額頭五公分的傷口已縫合。另外,他處於發情期中,可他不適合再過度使用抑制劑,我們會先調整劑量,直到他體內的誘發劑自然地代謝掉,再減輕到最基本的藥量。」雖然也可以不使用藥物讓發情狀態過去,不過這樣一來連醫生都無法接近。

    「什麼意思?」韓旨陽對這段敘述有疑問。「不適合再過度使用?」抑制劑是每個歐米伽都曾用過的東西,為何會提到過度兩字?

    「因為韓先生你提出了要徹底為病人做全身檢查的要求,我們因此發現了一件事。」醫生相當清楚地解釋道:「病人簽署了用藥自願書,並有長期服用高劑量抑制劑的習慣,所以他的生育能力減損達百分之九十,也就是說,他目前僅剩一成的生育能力。」

    「高劑量……抑制劑?」韓旨陽看著醫生。

    醫生道:

    「是的。服用加倍抑制劑會有副作用的產生,短暫的用藥不會有太大問題,但是長期則是影響甚鉅,在簽署用藥自願書的時候應該都有被告知。」也就是說,病人是在知道的情況下仍然使用藥物。

    韓旨陽沉默。

    醫生雖也是個厲害的阿爾法,不過在韓旨陽面前,依舊有點忐忑。或許是這位尊貴的VIP客戶此時此刻的眼神太嚇人了。

    他們這種私人醫院本來就會為有錢人提供特別服務,上頭吩咐無論這位VIP要幹嘛都得配合他,就算是想要瞭解別人的私密醫療訊息亦得告知。這種不大一般的情況,也給醫生產生了心理壓力。

    總覺得以後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希望不是自己來背鍋。

    在經過相當冗長又沉重的安靜之後,韓旨陽總算啟唇:

    「你說長期,是多久?」

    「十年,至少十年。」醫生很確定地回答。這都是有科學研究過的數據。

    韓旨陽聞言,臉色逐漸地變了。

    原本始終在旁保持靜默的堂弟,見狀立刻引領醫生離開。

    「不好意思,謝謝您,您可以去忙了。」他抬起手,將醫生帶到門邊,送走對方以後,將門緊關上。就算不用回頭,也能感受到背後可怕的氛圍。堂弟輕吁口氣,打起精神步至韓旨陽面前,道:「你交代的我都處理好了,這件事情依照慣例不會上新聞;保全公司那裡也已安撫好,不會有除了你和景汐哥以外的任何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嗯。」韓旨陽應道。並沉聲問:「我要你查的,現場那兩支針,裝的是抑制劑嗎?」

    「是的。」堂弟回答道:「一支是歐米伽專用,一支是通用型。」

    韓旨陽黑眸望著空無一物的前方。

    許久許久。

    最後,他拿出自己的手機。

    堂弟於是問:

    「你要打給誰?」

    韓旨陽緩慢地道:

    「既然法律沒有用處,那我要用我的方式。」

    堂弟當然知曉他有一些私底下的手段。但他不能認同,尤其是這次。

    「據我所知,這次的事情,不就是你因此惹出來的嗎?」大概僅有他能勇敢這麼說了。

    半夜被緊急電話驚醒,趕去後又目睹了那麼糟糕的場面,能夠平心靜氣鎮定地將事情全部收拾結束,他覺得自己有發言的權利。

    而且,景汐哥不僅是堂哥的朋友,也是他的。

    韓旨陽注視著他,不發一語。

    堂弟平常雖然會和這位兄長抬槓,不過其實心裡還是對他有些敬畏的,特別是面對這種嚴厲的情況。可就算硬著頭皮,也是得把該講的話講出來。

    「在警局的時候,我聽到了,對方因為遭到匿名告發,因此丟了工作,並且正在處理離婚,小孩的監護權也拿不到。雖然對方說是景汐哥做的,但我很肯定絕對不是!」堂弟暗吸一口氣,道:「是你。景汐哥不會如此趕盡殺絕,他不是那種會徹底擊潰對方的作風。」

  韓旨陽面無表情。 

  確實是他。從第一次見到那人對殷景汐出言不遜,他就想那麼做了。

  而且,他不僅毀了對方的家庭,也毀了對方的工作。

    然而向來養尊處優的他,從小生長在保護圈內,所以忽略了這麼做所會帶來的危險。 

    住在老舊的公寓裡只是一次的家家酒,剝奪了別人原本擁有的東西,也不過是一種隨意的情緒發洩。

    這個他不夠謹慎的行為,造成的惡果,最後卻是殷景汐承受。

    好像在說明,阿爾法就是不需要負責那樣地諷刺。

    「……所以呢?」他開口問道。聲音彷彿從深谷裡傳出:「你是想說,是我害的嗎?」

    堂弟屏著氣。

    「是。」即使氣氛惡劣,他也要說:「我不知道你這陣子跟景汐哥是在做什麼,我也不會過問。可是,這就是你害的。」

    韓旨陽一雙黑眸,陰沉地看向前方空無一物的角落。

    「出去。」

    堂弟張開了嘴,而後又閉上。

    「是。」他今天講得夠多了。轉身離開,他帶上了門。

    韓旨陽還是撥通了手機。

    「我要對方永遠不會出現在我們的面前。」語畢,他起身將手機狠狠重摔在地面。

    腿上的紗布因此滲血。瞪住掉落在地上脆弱四分五裂的機器,他粗喘著氣,這是他進到了醫院以後,真真正正地表露出了自己難以言喻的憤怒。

    用力坐回沙發裡,他緊咬著牙。

    在寂靜的室內,僅有自己的呼吸聲響。韓旨陽就這麼坐著不動良久。

    他就是想起了,當年他邀請殷景汐進公司時候的事情。

    「……和你一起走?」

    殷景汐有些困惑地重複。完成論文的兩人,從教授辦公室裡出來,韓旨陽彷彿隨口提到天氣那般,對他說了類似要私奔的話。

    簡直莫名其妙。

    「走去哪裡?」他不得不向韓旨陽問清楚。

    「去我家的公司。」韓旨陽道,像談論的是午餐話題。

    殷景汐睜圓了眼,在樓梯上停住腳步。

    「你家的公司……」不就是那個規模巨大的金控集團嗎?「……為什麼?」他想知道,韓旨陽如此決定的原因。

    「嗯……」韓旨陽站在他下方幾階,回頭睇著他,然後想了一下。「因為我想。」答案就只有這樣。

    殷景汐感覺有些荒謬。雖然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隨心所欲。

    「我去了又要做什麼?」

    韓旨陽望住他。

    「站在我的身邊。」

    聞言,殷景汐愣住了。因為他離奇的話語,和他極其認真的眼神。

    回過神來,殷景汐進行理智又邏輯的詢問:

    「你家的公司那麼好進去的嗎?」也許歐米伽可以在裡面當個打掃清潔的,但要在太子身邊跟前跟後,那是不可能的。「況且,站在你身邊是要我跟你討論課業嗎?」他不明白。

    韓旨陽一笑,隨即緩慢地收起了笑容,漆黑的雙眸凝視著他。

    「我要你……成為我的左右手,當我最堅實的後盾。」

    殷景汐真的完全怔在了原地。

    韓旨陽這說得簡單卻又極富重量的的幾句話,給他的震撼,教他甚至都沒有能夠產生言語。

    韓旨陽的注視直接,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正經,一字一句道:

    「你知道我目前所處於的狀況,而我十分清楚你的能力,所以,我希望你來幫我。在公司裡,你就是我唯一的戰友,我唯一信任的人。」

    殷景汐聽到他這麼說,顯現出了非常微妙的表情變化。平常,殷景汐都能夠控制得很好,無論是情緒,或者內心真正的想法。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再也不能夠隱藏。

    他的神情異常複雜,低聲道:

    「我……我是……」

    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回想起來,大概他是想坦白自己是歐米伽吧。當時,殷景汐沒有給他答案。

    考慮數日以後,殷景汐在他面前,挺直著背脊,回應了他這個改變兩人未來的重大邀請。韓旨陽雖然察覺到了曾經有過的突兀異樣,卻由於殷景汐最終答應了,所以他認為過程如何都不重要了。

    他將殷景汐帶在身邊,而殷景汐從沒讓他失望過。

    默默地支撐著他,全心回應著他的信賴。

    在從醫生那裡得知誘發劑已經代謝完畢之後,韓旨陽準備進入殷景汐的病房。

    護理師遞給他一只口罩,以防萬一。

    韓旨陽睇著那個東西,從沒有想過自己必須得戴著這個才能見殷景汐。

    他拒絕。

    就這樣獨自進入了單人病房。

    淡淡的香甜味道,盈滿整個空間。

    彷彿就只找上他似的,朝著他而來。

    明明誘發劑的影響已經消失了,倘若基本藥量掩不住這個氣味,那就連醫師都無法靠近。

    所以,這個甜味,也許是只有他能聞到。

    這種特別的感受,就像是當時在殷景汐房內初次接觸這個甜蜜的氣息。

    即便沒有任何道理,卻就是能夠理解到。

    這是不同的。

    韓旨陽手心出汗,低喘著氣。佇立在門口,他離病床上的殷景汐好遠的距離。

    要走過去,沒那麼容易。

    總是在自己身旁的人,如今卻是如此遙遠。

    他笑了。

    韓旨陽握緊了拳頭,邁開長腿,大步地朝著病床前進。

    或許是仍舊有使用抑制劑的緣故,即使僅是基本的藥量,韓旨陽能夠保持理性。只是,他依然得用盡全力忍耐。

    站在床邊,他吐出一口長氣,旋即抬手掀開了布簾。

    躺在床上的殷景汐,頭部纏繞紗布,臉上有著血腫與瘀傷,瘦弱的手臂插著點滴,破布般的樣子,看起來並不好。

    但是能夠平安無事躺在這裡,也比倒臥在血泊之中來得讓人安心。

    韓旨陽無法想像,倘若自己沒有聽到隔壁的聲響而醒來,當機立斷起身察看,並且在發現殷景汐家門是開著的時候進入關心,若他只要在當時有一絲猶豫或不同想法,那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只是,殷景汐沒有往外逃,而是跑回室內企圖拿取抑制劑。

    這個行為的含意,韓旨陽在聽聞的瞬間就懂了。

    若是他沒有住在旁邊,殷景汐一定會選擇往外逃。而不會是這樣愚蠢。

    韓旨陽垂眸睇著依然昏迷的殷景汐。

    同時輕慢地伸出了手,長指稍微觸碰那垂在額前,柔軟的髮梢。

    「你是……歐米伽。」

    他低喃道。

    這一刻,不會再有絲毫存疑,這個斬釘截鐵的事實,就在他的面前。

    十六年間,完美地隱瞞。

    沒有一絲破綻。

    到底付出多少努力和犧牲?才能做到這樣的程度。

    韓旨陽在病房裡很久,儘管要一個阿爾法忍受信息素是非常不容易的事。然而他就像認為自己必須得承受這些似的,幾乎待了一整個晚上。

    朦朧之中,殷景汐好似感覺到有人在床邊。可他看不清楚是誰。他想要睜開眼睛,卻十分費力,總辦不到。

    好累啊。

    總是如此精疲力盡。

    始終站在男人的身後,凝睇著那偉岸的背影。不是要坦白嗎?不是要報復嗎?為什麼逐漸不明白自己是要做什麼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經常這麼想著。

    可是為什麼,離別卻那麼困難?

    他是一個歐米伽。

    而且,沒有生育能力的歐米伽,毫無價值。

    「景汐……景汐……」

    耳邊聽到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殷景汐顫抖著眼瞼,宛如在深海裡被撈上來那般,終於看見了一絲光亮。

    「景汐哥!」年輕的聲音興奮地大喊,隨即似乎有點手忙腳亂,道:「他醒了!他醒了!」

    「讓我看看。」陌生的男聲在講話,跟著有氣息接近,並且碰觸了他。

    殷景汐忽然之間張開了雙眼,同時激烈地做出了閃躲的動作。

    只是由於他身體虛弱,所以在旁人眼裡瞧來,他僅是移動了一下。不過這也夠了,醫生很快地收回了手。

    「景汐哥!」堂弟正因為他的清醒而喜悅。嚷道:「你昏了五天了!我好擔心!還好你醒過來了!」

    「唔……」殷景汐吃力地眨了眨眼,看到熟悉的人後,情緒平靜下來。

    他的頭部劇痛,低喘了口氣,露出難受的表情。

    「你不舒服嗎?醫生?」堂弟叫著旁邊的白袍男人。

    醫生沒有再魯莽出手,僅微笑道:

    「醒過來就是沒事了,放心。」全天二十四小時監控著身體數據的精密儀器,上面的數字已證明了這點。「我晚一點再過來,你們先聊一聊。」他看過太多遭到性侵的歐米伽,這時候應該先暫時退場,留給病患空間。

    「謝謝醫生。」堂弟禮貌地致謝。待醫生離開後,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來。「那個,你知道我是誰嗎?」因為受傷的是頭部,他還是先確認。

    殷景汐望著他,然後輕輕地彎起唇線。雖然想講話,喉嚨卻極其乾啞。

    堂弟敏銳,立刻倒了小半杯水,並且扶他起來,慢慢地喝下。

    「你說我……昏迷……多久?」殷景汐說話有些斷續。

    「五天了。」堂弟道。看著堂哥無時無刻在問人什麼時候醒來,幾乎想翻了整間醫院,每天都度日如年!話說明明每晚都有過來,現在人又不曉得在哪裡。

    「是……嗎?」殷景汐只覺身體好沉重,而且疼痛不堪。

    「所以你……還記得發生什麼事嗎?」堂弟小心翼翼地問。然後飛快地道:「如果忘了就算了。」

    殷景汐道:

    「我……記得。」

    「其實忘掉也沒關係。」堂弟比較希望這樣。

    看著他想要安慰的表情,殷景汐又是淡淡地笑了。

    「不……要緊。」就算傷害了他,對方卻並沒有得逞。語畢,他又輕喘了一會兒。

    堂弟並不覺得這是一句不要緊可以帶過去的事情。見他剛醒來,根本還沒有恢復,堂弟僅是笑著道:

    「你昏迷的這五天,我在公司累得跟狗一樣,好多事情可以跟你講!」他轉移了話題,因為想要逗殷景汐開心,所以開始不停說話,把自己的遭遇形容得生動有趣。

    殷景汐身為他的指導者,聽著他說,熟悉的人和事使他心情祥和平靜。

    聊了一陣,堂弟看著錶。

    「哇,我下午還要開會,醫生不知什麼時候來?我去問問。順便打電話……也把堂哥叫來。」堂哥這幾天都沒有進公司,感覺似乎一直留在醫院裡,他想把人找過來。堂弟不曉得他們之間的事情,就是單純地認為,堂哥和殷景汐更熟,若能在場會比較好。    


    聞言,殷景汐心臟一震。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

    「嗯。」他僅是輕應。

    「你先休息吧。」堂弟說著,離開了病房。

    隨著房門的關閉,室內忽然變得安靜。

    殷景汐緩慢地轉動視線,躺在床上,望著潔白的天花板。

    好安閒。如此寧靜又平和的,彷彿發生的那些全都是一場夢,不過身體的疼痛卻又提醒他這是現實。

    這麼寬闊奢華的單人病房,多半是韓旨陽的主意。

    原來自己還會被他這樣照顧。

    雖然記憶有一點細節不大清楚,但是整件事他是記得的,尤其是最後,在他房裡,失去意識之前所發生的一切。

    不知道當時,是不是嚇到韓旨陽了?

    對著陌生男性發情的,淫穢的歐米伽。那副模樣,一定非常醜陋吧。

    經歷過這些,韓旨陽絕對不會再對他是歐米伽這個事實有絲毫的懷疑。

    就算再不願意,再不面對,韓旨陽也只能接受。

    如此一來,終於能夠擺脫掉韓旨陽了。

    這樣也好。

    也好。

    雖然,最後他在韓旨陽面前如此地狼狽與難堪。而且無比難看。

    濕意從眼角,順著滑落下來到耳際。殷景汐抬起泛疼的手臂,遮住了自己的雙眼。

    「……可惡。」

    啞聲說出這兩個字,他滿是不甘與痛苦。

    如果可以,他死也不想讓韓旨陽看見那樣的自己。

    無論對方是誰,就算是個想要強姦自己的阿爾法,只要發情,便會朝著阿爾法張開大腿。這就是韓旨陽所憎惡的歐米伽。

    毫無羞恥與道德,淫亂而且噁心。

    除了性與生育,一無是處。

    為什麼他會是歐米伽?殷景汐從來不曾恨過身為歐米伽的自己。

    一次也沒有想過,如果自己不是歐米伽就好了。

    他接受自己。卻也反抗命運。

    用盡全力證明,歐米伽所能做到的不只那些。

    他是歐米伽。一個堅強的歐米伽。

    歐米伽也可以擁有自尊。

    這個自尊,也是僅存的,唯一的,能夠令他抬頭挺胸的存在。

    但是,如今被徹底擊碎了。

    像命運在嘲笑他似的。

    他的尊嚴,根本不值一提也微不足道。

    緊抿住了顫抖蒼白的嘴唇,他不讓自己洩漏半點哭泣的聲音。

    淚水,卻依然濕透了枕頭。

    病房外,獨自對著門扉站立的韓旨陽,始終沒有打開面前的門。

    

 

 

 

 

 

 

 

 

 

 

 

 

 


班長的囉哩囉唆:


個人誌處理告一個段落了
總算可以來更新。

不過本週就這一更
因為真的太忙了。囧>


韓旨陽不會把人幹掉啦
基本上他會遊走在法律邊緣
大概就是用某些方法,把人流放到某個小島不准再回來之類的。XD

我後面才會解釋一下為什麼殷景汐的信息素
對韓旨陽會是這樣
當然應該也能猜得到
殷景汐服用高劑量抑制劑則是這件事中的一個巧合。


這集算是這個故事裡我很想描寫的部分
現實層面或主角心理層面
各方面來說。


謝謝各位同學。(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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