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RE 5
鄭初弦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尹沖默氣喘呼呼，頭髮有些凌亂，下巴甚至有了鬍渣。
雖然總是那麼突兀地出現，可這次卻不是尋常那種風采堂堂的樣子。
「……什麼？」鄭初弦問。
尹沖默把畫筒朝他比了一下，高昂地道：
「草稿啊！我畫好了！」
草稿，就表示並不是全部完成的意思。
「為什麼給我看？」鄭初弦還是問。
「咦？」被這麼一講，尹沖默著實愣了下。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想過為什麼。
就在他怔住的時候，鄭初弦道：
「若是你要尋求意見，那麼，找同業的專業人士更好。」
「哈？」尹沖默瞪住眼睛。「什麼尋求意見？而且我也不可能找那些根本趁機想藉著評論拉我下來的傢伙！」所有撰文在刊物裡大肆批評他江郎才盡的名字，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也評論過你。」鄭初弦道。而且他也因此而生氣了。
尹沖默挑眉。確實鄭初弦讓他不爽過。
「你又沒有趁機拉我下來。」這點他倒還是明白的。最明顯的，就是雖然鄭初弦說他的作品無聊，卻始終沒有對品牌那方提出更換他的要求。
他也是在社會打滾多年的人，什麼背後手腳沒見過，即便他會意氣用事，內心遷怒，這些卻是懂的。
而且，鄭初弦說了和老師類似的話。要他自己去尋找答案，既然跟老師一樣，那就一定不會是壞的。
鄭初弦聞言，卻是有些怔愣。
「你……怎麼能肯定？」他說。
「我就是肯定。」尹沖默抬著下巴道。「快點拿去！」又是比了下畫筒。他手舉得好痠！
鄭初弦望著那藍色的筒子。
「……我現在沒有空。」
尹沖默是個急性子，對他慢騰騰的態度有些不耐煩。於是抓起他的手，將畫筒塞進他手裡。
「你是要去上班吧？那就帶去公司看！」順便考慮接下來的裝潢設計。尹沖默非常自信，這次絕對不會再失敗的。
鄭初弦給他抓住了手腕，下意識地想要掙脫，一不留意，畫筒就塞了過來。他僅能拿著。
對於這個經常如此魯莽的男人，鄭初弦有些反抗道：
「你就不怕我丟了這個稿子？」不是說他不可信任？
尹沖默聳了下肩。
「你看完想丟的話就丟吧。」反正他都記在腦子裡了。重要的是畫出這張圖的構思過程，現在要他再畫十張一樣的也行。「啊，我也要趕快去公司了。」他看了下錶道。
「你……」鄭初弦沒能來得及說什麼。
「要仔細地看！」尹沖默這麼說著，來去如風走了。
鄭初弦只能注視著他的背影。
他的性格和尹沖默完全不同，跟不上那種特急節奏。輕輕地呼吸幾次，也只能帶著畫筒，往公司的方向前進。
一到了辦公室，他先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將尹沖默給他的畫稿擱置，開始處理早就安排好的工作。
再抬起頭，已經是午休的時候。
同事邀請他一道去吃飯，他說自己還有事，留了下來。
待大家都離開了後，他望住桌旁那藍色的直筒，正準備伸手拿起的時候，老總抱胸站在了他的身後。
「那是什麼？」老總問。
鄭初弦緩慢地收回了手。道：
「沒什麼，工作上的東西。」
「是嗎？」老總也沒有追問，就好像那句話只是個接下來的談話開頭而已。「我說你啊，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嗎？」他乾脆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來道。
「……解釋什麼？」鄭初弦說道，沒有特別的情緒。
老總瞅住他。
「雖然我不會管你在做什麼，但是你知道我會擔心你吧？」
鄭初弦垂著眼眸。
「……我知道。」
「你啊……我……唉！」最後也只是長嘆一聲。老總拍上他的肩膀，道：「這次就算了！不過，今天跟我回去一趟吧。」
鄭初弦低聲應道：
「好。」
迴避了刨挖的交談，他輕慢地點了頭。
當天，老總強迫他準時下班，然後帶他回家了。鄭初弦終於能夠離開的時候已是夜晚。
回到自己的住處，他先放下東西，仔細地洗了個澡。
然後，進入自己的房間，他用乾淨的雙手，打開了尹沖默給他的畫筒，將圖在桌面上攤開。
尹沖默給他的，並不是工程平面圖。而是整個建築的輪廓概念。
凝視著那手畫的線條，良久，鄭初弦輕輕地吁出一口長氣。
就彷彿總算放下心了似地，他的表情變得溫和。細聲道：
「做得很好。」
接下來，就是他的工作了。
這個晚上，他沒有睡覺。坐在桌前，以公釐為單位，依著尹沖默給他的建築構造，畫著細緻的設計圖。
隔日，他依時上班，好好地將自己手邊的工作做好。僅在午間時趴伏桌上小睡了一會兒，下班回到家，繼續地畫著。
他要在客戶做出最後的決斷之前，將這個完成才行。
心神專注著，在尹沖默將稿子交給他的第二天，他也結束了自己的部分。
鄭初弦一樣也喜歡手畫的筆觸，不過卻是將設計搞掃描，一併繪製成了電腦檔案。帶著圖檔，他來到公司，和老總申請了外出後，他拜訪了尹沖默的工作室。
在助理阿元通知尹沖默的時候，尹沖默正在辦公室裡做著他好久沒親自動手做過的模型。
沒有立刻得到鄭初弦的聯絡，尹沖默還以為鄭初弦當真看完就扔了。
所以，當鄭初弦帶著設計稿出現的時候，他是真的感到意外。
「幹嘛？」因此，他看著走進他辦公室的鄭初弦，問了一句傻子似的話。
阿元帶進鄭初弦後，退出關上了門。鄭初弦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了隨身碟，放在尹沖默的桌子上。
「這個，你今天就把它寄出。」他說。
「什麼？」尹沖默反應不過來，手上膠水差點弄倒。
「雖然只是初稿，還要做細部修正，不過我大致完成了我的部分，你看完之後，再寄給客戶。」鄭初弦只是道。
尹沖默回過神，這才聽懂他的意思。
「你已經完成了？」怎麼可能！「這麼快？」稿子交給他才不過前天的事。
只是單純地畫畫的話，速度當然可以很快，但困難的是磨出那個圖樣的過程，他自己也是花了快半個月！還被退了好幾次！
「不要拖延，最好今天就寄出。」鄭初弦輕聲交代。
尹沖默對他的發言表示不悅。
「我怎麼會拖延，不過，為什麼是我寄？」一下子就跑來命令他是怎樣？
因為品牌講了讓他們合作，以尹沖默現在的立場，由他來表現這個重點會對之後較好一些，即便他認為尹沖默應該可以通過考驗，但能夠讓結果更為鞏固那是最好。鄭初弦沒有打算解釋這些。
「照我說的做。」語畢，已經準備離開了。
「哈？」尹沖默聞言，卻是不滿意道：「我當然會寄出去！不過絕對不是因為照你說的做。」他表示抗議上前了一步。
「那就好。」鄭初弦並不在意他什麼態度，只是，在正要轉身走向門口的時候，他因為睡眠不足，忽然感到一陣暈眩，身體搖晃了下。
尹沖默就站在他身後，下意識地伸手攙了他一把。
他真的被鄭初弦嚇了一跳，不禁道：
「你幹嘛？」
鄭初弦低喘了口氣。頭暈的感覺還沒完全過去，他便輕輕掙脫了尹沖默，道：
「我……要走了。」說完，他毫不猶豫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好歹說聲謝啊！尹沖默瞪著眼。每次碰到鄭初弦的身體，總覺得冷冰冰又瘦巴巴，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就是這樣才連走路都要跌倒。
腹誹一番，他還是拿起鄭初弦留給他的隨身碟插上了電腦。
在打開檔案之前，其實他任何感覺也沒有，不曾期待，也沒有考慮會不會失望。
只是，在他面前呈現的圖檔，卻是給了他很大的震撼。
典雅的設計完美地與他的建築揉合在一起，一點也不像只花了不到兩天做出來的東西，就好像很久以前就清楚他的風格而準備許久，整體才能夠如此一致。
鄭初弦並沒有使用什麼特別新潮的點子，不是那種驚異又吸引人眼球的奇特，只是凸顯建築本身，並且將品牌的代表色彩及標誌巧妙運用，在其之上刻畫著細緻的樣貌。
要說印象深刻的記憶點，在這個設計裡是看不見的。
可是，卻很美麗。
沉靜的，不具侵略性的，一種無論任何人都會覺得美麗的美麗。
經典之所以是經典，因為無論放在任何一個年代都是受人喜愛的，然而正因為如此，要將經典的部分錦上添花，那是何其困難。雖然尹沖默並不曉得鄭初弦是如何辦到的，總之無論是壁紙或是室內設計，鄭初弦都是最大限度地發揮素材本身的美。
尹沖默甚至沒有發現自己是屏著氣息在審視圖稿。
呼出口氣，他沒有任何遲疑地，將所有的檔案寄出給品牌了。
不到半日，品牌方立刻回電給他，表達了對於他們的設計之喜愛與滿意。
約定好了會面，三日後，尹沖默和鄭初弦都出席了品牌方的會議，經過討論，做了一些細部的修正。
尹沖默以為鄭初弦會和他說些什麼話，不過沒有。
鄭初弦安靜地聽取品牌方的意見，最後總共只講了幾句話，還不是單獨講給他聽的，只是會議的發言，全部都是和改圖相關的事情。
之後為了修改，尹沖默和鄭初弦有一些信件聯絡，也都是非常制式的。
在完全確認圖樣後，開始制訂一連串的工程時間。
動工典禮的那天，鄭初弦沒有出席，不過公司有派來代表。一個他完全沒見過面的四十歲男子。
雖然他一點也不好奇鄭初弦為什麼不來，不過男子很顯然地並不想要有多餘的交流。制式地拿出名片，向在場的人介紹自己，非常公式地處理完事情後，提早離開了。
接下來施工的過程，專業的工程人員使得進度非常順利，在建築體差不多完成後，是室內裝潢上場。就算自己的部分已經結束了，因為是重要的案子，尹沖默還是都會抽空前往，照理說，鄭初弦應該也是和他一樣，不是那種會放任不管的行事作風。即便他與鄭初弦根本不熟，可他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從鄭初弦的設計就可以知道了。那種異常細膩的美。
只不過，雖然的確是如他所想的，可每次來監工遇到的卻都是那個四十歲的男人。
尹沖默也不曉得為什麼，有點無法不去在意。
終於在一次工地遇見的時候，他喚住了對方：
「請問——」在對方將視線投向他的時候，他道：「你們的室內設計師……鄭初弦，他不來嗎？」他早前已經得知，這個男子是鄭初弦所屬設計公司的負責人，所以省去了一些疑問。
那名男子，也就是老總，面無表情地道：
「我們的設計師只負責設計而已。」監工有問題的話當然會回報，不過交涉或處理也不是設計師來煩惱的。
尹沖默並非懷疑，卻還是道：
「我就問一句，之後掛上的設計師名字會是鄭初弦三個字吧？」他知道很多無良老闆都將設計師的作品當成自己的戰績，不會是那樣的狀況吧。
老總聞言，先是停頓了一下，隨即呵地笑了一聲。
「我倒是不曉得原來你這麼正義。」
「什麼？」尹沖默皺眉。這種說話方式好像這個人以前認識他一樣。
老總沒有回答，只道：
「是誰的設計，當然就會是那個人的名字。」
一副不需要他來操心的口氣。尹沖默一開始就覺得這人不是很想與他打交道，現在更加確定了。
不過，這對他來說也非什麼重要的事情。他不是那種別人給冷臉他還要硬貼上去的性格，不如說他還會比對方更冷臉。
「那就好。」得到這個答案，尹沖默結束了談話。
之後的幾個月，尹沖默看著店面逐漸成形，有種相當奇妙的感覺。他親眼目睹過許多案子從無到有建造起來，卻是首次這麼深刻地感到比起圖畫概念，電腦的模擬，或者自己腦內的想像，實際的成品，還要來得更加輝煌奪目。
在完工的前幾天，他站在建築物的中心，居然有種欣賞藝術品之感。
身為總是被人讚揚才華的創作者，他不得不承認鄭初弦的設計。
如果他們的領域同是建築的話，他大概會對鄭初弦產生好勝或嫉妒心吧。
也許，他本能早就察覺到了，這大概就是他當時衝動拿著圖筒站在鄭初弦面前的原因。他想要這個人的認同。
工程沒有問題地結束了。
在剪綵當天，品牌找了媒體，各式各樣的安排，尹沖默在預定好的兩個小時前，在自己住處準備著。換上了三件式的西服，選了和品牌經典色同色的領帶，戴上名錶，整理自己的儀容。
在這個過程中，卻一直想著鄭初弦不曉得會不會出現。
已經幾個月沒見到人了，雖然工程期可以由別人替代，可是開幕剪綵應該要本人過來才對。
尹沖默以自己的標準評斷，認為鄭初弦應該要出席。
他拿起手機，點出了鄭初弦的聯絡電話。這當然是因為合作的緣故，在之前的會議，透過品牌公關，他們彼此交換了號碼。
一次也沒打過。私事就別說了，公事都是先用郵件。
遲疑了下，尹沖默最後還是把手機塞回口袋裡。
不過，在驅車抵達現場的過程，他總是一直在意著這件事。
在剪綵開幕前，店內的VIP室進行了一場小小的宴會，尹沖默算是比較晚到了，當他到場時，就見鄭初弦正背對著他，跟別人交談著。
會馬上認出來，是因為鄭初弦總是傳教士般的穿著。就算是在這種場合也不例外。
他不覺上前，有點不想讓人逃走那種心情，搭住了鄭初弦的肩膀，同時開口道：
「你——」話沒有能夠說完，他這才發現在和鄭初弦談話的人正是品牌的藝術總監。他反應很快，立刻轉而將手探向對方。「失禮了。很高興旗艦店順利落成。」他說。
藝術總監看來將近六十歲，回握他的手後，便笑道：
「你來了？我們正巧在說這次的成果真是超乎我想像得好呢！」
雖然這位藝術總監都是透過公關發言，並不曾直接對他提出意見，不過他在過程中還是見過幾次的。尹沖默客套地道：
「總監能夠滿意，那是我的榮幸。」至於退他稿的往事就不計較了。
藝術總監略有含意地看著他，道：
「你真是讓人意外，希望我們下次還有合作的機會。」
尹沖默覺得他的語意有些微妙，沒有能理解全意，卻仍是道：
「當然！」能多個大客戶，對他來說是好事。
這時品牌公關過來喊道：
「總監！媒體要訪問。」
總監呵呵一笑，道：
「好的，好的。」向尹沖默和鄭初弦致意了一下，他過去了。
尹沖默這時終於有空和鄭初弦講話，一轉過頭，鄭初弦卻已經走開了。
「你去哪裡？」他一跨步跟上。
「我要回去了。」鄭初弦道，並沒有停住腳步。
「回去哪裡？」尹沖默不明白，跟著他穿越人群。
「回去公司。」鄭初弦說。
「哈？」尹沖默發出了一個滿大的聲音，並且伸手抓住了鄭初弦的手臂。「那剪綵呢？」他問。
鄭初弦總算無法再走。道：
「我沒有要參與剪綵。」他該做好的事情已經全部結束。
大品牌，美好的作品，這麼完美的場合，他居然不願意宣傳自己。尹沖默道：
「你在想什麼？你……你們公司就讓你這樣？」
鄭初弦大概可以理解尹沖默言下之意，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作法。
「跟我的公司無關，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他掙脫掉尹沖默，繼續往前走。
尹沖默瞪著他的背影，忍不住道：
「所以，你就讓我把成果全部拿走嗎？」待旗艦店新聞發出之後，理所當然會有專家對整間店的設計進行各種評論，品牌方只會宣傳他們自己的產品，不會帶上設計師；他身為一個知名的建築師，不需要任何抬轎，就能夠出現在文章裡。
唯一會被忽略的，只有鄭初弦。
建築設計本身就比室內設計還要來得受到矚目，知名建築師常常聽說，但是當紅室內設計師相對的卻很少見。這樣一來，到時候，不就像他一個人做的一樣嗎？雖然他們沒有在比賽，尹沖默也不能接受這種撈了好處的感覺。
「我只要能完成就夠了。」鄭初弦只這麼說道，離開了他的視線。
尹沖默佇立在原地，無言以對。
當然，他曾經因為過於宣傳自己而稍微遺忘了能夠做好的事情，可是，宣傳本身卻不是一件壞事。
適當的廣告，對事業會是有幫助的。
鄭初弦的作品口碑雖好，知名度卻相反地沒有很高。雖然在搜尋網站上輸入鄭初弦三個字，可以看到業界人士對於他所設計的空間給予極為優秀的評語，可是鄭初弦這個名字卻不是廣為人知的。
除了鄭初弦所屬的是一間沒有名氣的公司外，最大的原因，大概就是設計師太過低調了。
像這樣經營的方式，還能被這麼大的品牌挖掘到，根本就是奇蹟。然而，奇蹟之所以是奇蹟，就是因為並不是經常會發生的事情啊！
那天，尹沖默在旗艦店前笑著剪綵，心情卻有些氣悶。
接下來，果然如他所預料的。品牌所買的媒體版面，填上了各種讚美新聞，這不算什麼，因為就是一種廣告罷了。
真正的戰場在業界的撰文。
然而，這間旗艦店，獲得了絕大多數的好評。出現在剪綵照片上面的尹沖默，一掃之前質疑能力枯竭的各種負面評論，重新站穩了地位，甚至還更高了一層樓。
對於室內設計的讚揚也是有的，不過提到的並不多。甚至還有以為是尹沖默的工作室一併負責的，畢竟他也有自己的設計師，關於這些誤會，他也讓阿元打電話去澄清，就算文稿即使訂正了過來，人們還是只會記得第一次看到的那個錯誤。
其中有一篇文章比較特別，詳細地介紹了關於店內裝潢的種種細緻之處，撰文人似乎相當喜歡，可惜並不是專門刊物，雖然寫到了鄭初弦的名字，卻沒有太過深入探討。
旗艦店在媒體的熱度大概持續了三個月左右，這已經是很長的時間了。這種精品新店新聞和民生無關，不是會讓人關心的類型，很多通常是買的一天版面結束後就消聲了。
之所以能維持了較長的討論，是因為那間店的美。
店內無論哪裡，就算是角落也都很美，在藝人明星間成為了流行，紛紛上門消費並且打卡上傳網路。這是一個可以預料到的發展。
尹沖默自己當然認為這個作品是非常成功的，可是他也相當明白，建築內部所呈現出來的，那種令人驚艷的典雅美麗，並不是他辦到的。他也無法辦到。
他甚至認為以後再也不可能會有和他配合得這麼好，將他作品如此發揮的室內設計師了。
辦公桌面雜亂地扔放著看完的雜誌，以及品牌公關送給他刻有他名字縮寫的精品鋼筆謝禮。尹沖默往後靠向椅背。
最近，拜旗艦店帶來的效應所致，他的工作室接案接到手軟。
負面批評消失了，各式各樣的誇捧，因為他不想重蹈覆轍，太多外務讓他失去設計的敏銳度，所以只有一個月接受了訪問，之後的都婉拒了。
可是總感覺，這樣的結局，讓他不是很能釋懷。
拿著鋼筆，他邊思考著，邊敲著桌面。
未久，他按下助理的電話內線，道：
「幫我找些資料。」
他有個想法。在看完那些資料後，他下了決定。
吩咐助理阿元打電話交涉過後，翌日，他在約定好的時間，準時來到了鄭初弦所屬的設計公司。
一上樓，沒有接待人員，尹沖默掃了一眼。室內十幾人，其中沒有鄭初弦。
無妨，今天不是來找他的。尹沖默對著最靠近門邊的年輕人道：
「我和你們負責人約好了。」
年輕人聞言，道：
「啊，請等一下。」拿起電話打內線確認後站起身。「是尹先生吧？這裡請。」領著前方帶路。
到了辦公室門口，年輕人敲了敲門示意，隨即轉開門把，請尹沖默進去。
尹沖默進入後，年輕人帶上了門。
「請坐。」老總坐在座位上，先比著自己對面的椅子，隨即睇視著他。道：「不好意思，我很忙，請你長話短說。」他們是見過面的，也不用自我介紹了。
這個會面，當然不在老總原本的行程內，是尹沖默讓助理想辦法游說約下的。
尹沖默解開西裝的釦子，動作優雅地坐了下來。
他一笑，道：
「那就不囉唆了。我是來挖角的。」
班長的囉哩囉唆：
有種前面只是前奏
才正要開始的感覺。XDXDXD
祝福大家有個愉快的週末假期！
謝謝各位同學。（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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