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寄書了 最好看過本篇再來看喔,不然應該看不懂。(笑) ★《天使》之 花與老師 ☆花 再兩個星期,就要過上大學後的第一個寒假了。 和高中步調完全迥異的大學生活,好像還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 「先走了,bye!」 梁知夏上完課從教室走出來,身後的同學向她打著招呼,於是她微笑揮手說了「再見」。 歷經重大變故而失去笑容的她,曾經緊閉自己的心門,理所當然地沒有朋友,在高三畢業那年,有人改變了她封鎖住自己的世界,讓她從黑暗中走出來。 手機裡登錄著高三最後畢業典禮上幾個同學寫給她的聯絡方式,以及大學新朋友的電話號碼;上大學之後,她很努力,雖然還沒記得全班同學的名字,但也一點一滴的,和以前那個連頭都無法抬起來的自己告別了。 由於就要期末考了,所以沒課的時候,她會去圖書館唸書。 慢慢地走向體育場,要到圖書館,總是要經過那裡。今年好像比較不冷,初冬的午後陽光籠罩著整個操場,梁知夏微微昂起臉,感覺那種柔和的溫暖。 她喜歡這個季節。因為,她就是在去年的這個時候,和老師相遇的。 穿過運動場,圖書館就在不遠的前面。在經過足球草坪附近的一個沙坑時,梁知夏看見一個小女生,穿著洋裝蹲在那裡,用玩具鏟子堆了一個半圓形的小沙丘。 她並沒有特別去想什麼。但是隔天她又經過,小女孩穿著不同的衣服,用鏟子堆了第二個差不多形狀的小沙丘。 第三次,第四次,在第五次看到小女孩時,梁知夏停下腳步。 她望著那個不是城堡也不是任何東西的沙丘,接著,她走近到那個小女孩身後。 「……妳在堆什麼呢?」微彎著腰,她輕聲問道。 小女孩回過頭,望著她,先是瞪大眼睛,然後抿住了嘴。梁知夏心想,也許是她臉上的傷痕嚇到小女孩了,所以她稍微退一步,放柔聲音,露出友善的淺笑。 「我常常看到妳,因為妳每次都堆一樣的東西,所以我很好奇。」 小女孩黑白分明的雙眸瞅住她,半晌,才說: 「是……墳墓。」 「……咦?」梁知夏一愣。 「是墳墓喔。我家的狗狗生病死掉了,所以我想到牠,就會幫牠蓋一個墳墓。」小女孩把頭轉回去,繼續用小手和鏟子將沙土攏成一個半圓。 梁知夏怔怔地凝視著她認真的表情。 「墳墓……」雖然有什麼想要表達,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講。 「婷婷!」 有人喚了小女孩的名,所以小女孩轉過頭,在望見對方時,起身朝那人跑去。梁知夏也直起身,看著牽住小女孩手的女子。 那是位講師,梁知夏有上過她的課。講師也認出她來,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最近家裡沒人帶小孩,所以女兒小學放學就來這裡,等她下班再一起回家。 講師和她道別,牽起小女孩的手,母女倆朝校門的方向走去。梁知夏隱約可以聽到講師低頭微笑談論著晚餐吃什麼的話題,小女孩卻只是悶悶不樂的。 梁知夏凝睇著小女孩不快樂的表情。 那一個又一個的墳墓,裡面埋葬的,一定是小女孩自己的笑容吧。她知道的,因為,她也是這樣的。 她曾經因為想要實現自己的願望,像著魔似的不停地折著紙鶴和星星,然而卻什麼都沒有改變。每折一隻紙鶴,或一個星星,都只是讓她再一次經歷無比難受的回憶,然後更加地心碎和悲傷。 考試的那一個星期,她遇見小女孩的機會變少了。但每次要去圖書館的時候,總是可以發現沙坑裡那半圓的小沙丘。 期末考的最後一天,她考完以後來到運動場,發現小女孩後,便朝她走過去。 因為知道她和自己媽媽認識,所以小女孩這次沒有露出防備的態度了,但還是像之前那樣,緊張地在意著她臉上的傷痕。 梁知夏小心不嚇到她,蹲在她旁邊,默默地看著她建造著墳墓,又一次地埋葬掉無形的重要東西。 雖然想著有什麼事情必須告訴小女孩,讓小女孩能夠知道,但是她卻不曉得要怎麼樣才能對一個孩子正確地說明清楚。 如果只是對小女孩講,即使這麼做,狗狗也不可能會復活的話,那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梁知夏打開一看,是白恩露。 她的心臟跳快了一下。因為知曉她要考試,要讓她專心,所以這一陣子都沒有聯絡也未見面的他,在她考完的這一天,已經來她的學校找她了。 在電話裡告知自己在體育場後,梁知夏忍耐住忽然間提高起來的情緒,輕聲喚著朝自己走過來的男人: 「老師。」 「嗯……妳學校體育場真不錯。」白恩露望著四周,直到站定在她面前,才收回視線。 「老師怎麼會來?」梁知夏問。 「我想妳今天應該考試考完了,所以,嗯……」他低下頭,睇著蹲在一旁的小女孩。「妳在陪這個小孩嗎?」他問。 梁知夏點頭。遲疑了一會兒,低聲道: 「因為她……一直在做墳墓。」 「欸?」他疑惑地看著她。 梁知夏將事情簡單說了。隨即白恩露皺眉想了想,然後道: 「我去附近買個飲料,等我一下。」 語畢,他遂走開去。梁知夏抱著膝蓋,和小女孩蹲在那裡,過了十幾分鐘,他才又回來。 他好像有點喘,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東西,遞到小女孩面前。 「妳喜歡花嗎?」 小女孩昂起天真的臉。因為他剛和梁知夏有講話,所以她沒露出提防的表情。 「喜歡。」小女孩用稚嫩的嗓音回答。 白恩露對她道: 「這個是花的種子。」他垂下眸,將那包有著花朵圖案的東西,放進小女孩的手裡。「叔叔我覺得,花比較好。」 「啊?」小女孩歪著頭。 「以後妳不要做墳墓了,想起小狗的時候,就在土裡埋一顆花的種子。」白恩露說。隨即從口袋裡又掏出兩三包不同花的種子遞給她,認真道:「因為花很漂亮,不管是誰,收到的時候都會高興。所以,想牠的時候,就送一朵花給牠,牠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小女孩愣愣地望著他,好半晌才嚥了一口口水,道: 「真的嗎?」她又抬起頭,望著梁知夏。「叔叔說的是真的嗎?大姊姊?」 原本一直凝睇著白恩露的梁知夏,這才回過神來。 「嗯,真的。」她點頭。 「哦……」小女孩握著手裡的花種子,一直望住包裝上面的花朵。 沒多久,講師來了,在要回家前,梁知夏發現小女孩對她悄悄招手,於是她彎低身,小女孩便湊在她耳邊問道: 「大姊姊,臉上受傷還痛不痛?」 梁知夏一怔。原來,是因為這樣,小女孩才總是在意她的臉。 她不自覺地柔聲道: 「不痛了。」雖然,有些事情再也沒辦法回到從前了,但是,就像她已經不痛了那般,即使留下傷痕,她卻不那麼傷心了。 小女孩好像放心了,露出可愛的笑臉。 講師牽著小女孩的手,像之前那樣回去了。梁知夏看見小女孩舉高另外一隻手,搖晃那幾包花種子,和母親努力又用力地說著話。 直到她們走遠了,梁知夏才轉回身。 「要回去了嗎?」白恩露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只是問著她。 「……飲料呢?」梁知夏瞅著他。 「咦?」 「老師剛剛不是說,要去買飲料嗎?」結果只買了種子。反正是跑去附近的賣場才會這麼久吧。 「啊……我真的忘了。」他有點難為情,開始往運動場外走去。「妳口渴的話,我們現在就出去外面買……」在經過草地時,他彎下身,撿了一朵白色的小雛菊,回頭伸手插在她的鬢邊。 有那麼一瞬間,梁知夏完全沒辦法反應過來,只能傻傻注視著他微紅的臉。 她心跳得好快。 「一個多星期沒見面……」他好像有些難說下去,於是背對著她,繼續往體育場外走。「收到花就會高興,我也、呃,希望妳開心——」 沒有等他說完,梁知夏就奔上前去,從背後抱住他的腰部。 白恩露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有些手腳僵硬: 「咦、啊?」 在抱住他的瞬間,她感覺到他明顯顫了一下。因為非常意外她的舉動,他有著秘密的背部,大概也還不習慣被碰觸。 「老師喜歡花嗎?」她輕問,面頰貼著他的背。 「不大喜歡。」因為某個人開花店的緣故。他說。 「要是小朋友也跟你一樣不喜歡怎麼辦?」 白恩露好像煩惱了一下。 「那就……種別的東西。」 「……老師好狡猾。」梁知夏悶聲說。 那麼簡單地做到她不知道該怎麼做的事;又那麼輕易地讓她心臟怦怦亂跳。 雖然在學校時,明明沒上過老師的課,卻又總是被老師教了其他的事。就是因為「老師」這個稱謂別具意義,他們相識時也是師生身份,所以即使明知如今或許改口別喊比較好,這樣和老師之間的距離或許可以快一些縮短,但是,她就是沒辦法放棄這個充滿紀念和擁有深意的稱呼。 「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困惑,還帶著些自己是哪裡做錯的緊張:「我……我怎麼了?」 雖然她可以抱住老師,但是現在老師還無法毫不顧忌地抱著她,她都懂的。 自己就是喜歡這樣子的老師。 「我,很開心。」 她輕輕地說,然後感覺白恩露本來就已經微熱的體溫,一下子升高了。 ☆老師 張開雙眼醒過來,發現自己旁邊躺著個人,白恩露嚇了一跳。 他很快地從床上坐起身,結果望見那人是梁知夏,他先是一愣,然後揉著眼睛,跟著,背上的疼痛幾乎令他差點呻吟出聲。 單手按住自己肩膀,他冷汗涔涔,低著頭回想著先前的記憶。 對了,今天又是聖誕節,梁知夏傍晚的時候來找他,但是他身體狀況不佳,不想讓她擔心,對她真心說了抱歉沒辦法一起過節後,他好像就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了。 她沒有走嗎? 白恩露低喘著,望住梁知夏,她柔軟的黑髮散落在被單上,絲毫沒有防備地熟睡著。雖然是躺在床上,但棉被卻被壓在底下,連外套也沒脫掉,看起來就像是陪他陪睏了,不小心睡著在他身邊那般。 想要讓她能睡得更舒服一些,但卻不知道要怎麼做。 雖然,他們已經不是師生身份了;雖然,她都已經大學二年級了;但是他就是還沒辦法完全從老師的立場脫離,在她面前成為一個普通的男人。 ——話說回來,會長出翅膀的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普通的了。白恩露忍不住深深垂下臉。 最親密的舉動,也就只到先前情不自禁地「誤吻」她柔嫩頸項的那一次了。 從那之後,他反而更謹慎地不讓那種不小心的情形再出現。 她還那麼年輕,又或許是把無助時的依賴和其他感情搞混了,雖然他好像可以想像若他這麼質疑,她絕對會生氣地瞪著他,但是,他就是不能不替她想那麼多。 因為,他是老師啊。 抬起黑眸,白恩露靜靜地凝睇著她的睡臉。 如果屆時她真的不喜歡他了,他大概會非常難受,甚至難受到無法再對任何人有其他感情,可是,他真誠地希望她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他想要她發自內心的、開心地笑著。 她左眼視力弱,所以他都會稍微注意別站在她左方;願意綁起頭髮露出臉上的傷,也是表示她努力從過往走出來了。由於知道她以前迷失方向的模樣,如今她的改變,讓他相當欣慰。 她適合笑容,笑起來,總是非常可愛。 想到梁知夏的笑顏,白恩露面頰微微發熱起來。也許是錯覺,很多時候,他覺得她的笑包含著對他的柔軟心意,常常讓他忘記該怎麼反應。 老師的身份,讓他還不能完全正面地面對那種感情。 他沒辦法去假設倘若是別人知曉他的秘密,會不會有相同的結果?他只是知道,即使有其他人能接受他,他也不會產生一模一樣的心情。 他很高興是她,也只要她就好了。 內心稍微澎湃的思緒,讓白恩露面紅耳赤。梁知夏剛好在睡夢中翻了身,沒有扣上的外套衣領底下,因為姿勢關係而露出渾圓的胸線,他見狀,趕忙移開視線,卻見她的裙擺已撩起到接近大腿處。 雖然嚴格說起來也沒裸露什麼,但是白恩露就是覺得很不很不很不恰當! 因為棉被給壓在梁知夏身下,幸好是冬天,有多一床被,他摸出沒被壓著的毛毯,打算要蓋在她的身上。 要等到她確定不是搞混弄錯了,要等到她成熟能夠思考清楚,所以,大概是二十五歲。 要能算是真正的大人,二十五歲應該可以了。到那個時候,他就能夠完全不用老師的眼光去看待她了。 根本不認為自己會有喜歡上別人的可能,連一點點都不曾考慮過,他是真心地決定等待。白恩露一邊想著要等梁知夏到二十五歲,一邊伸手要替她蓋上毛毯,在把毛毯輕輕放下時,她卻突然動了一動,白恩露吃一驚,不知為何,下意識地飛快收回手。 「……老師沒事吧?要不要去看醫生……」醒來的梁知夏,撐坐起身,毛毯從她身上滑落,她眨眨眼,望著抱膝坐在床角,離她離得有點遠的白恩露,疑惑道:「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白恩露閉了閉眼。「那個……妳,還是有戒心一點比較好。」像是毫無防備睡在男人床上這種事實在太糟糕了,因為是老師,所以要教導她。 梁知夏看著他。 「老師會對我做什麼事嗎?」 「呃、這……」白恩露滿臉通紅,好失敗地道:「……不會。」 「我也這麼想。」梁知夏瞅住他道。跟著看向床頭的電子鐘,「已經那麼晚了?老師肚子餓嗎?我去把帶來的東西拿出來熱,就算不舒服,也要吃點東西。」說著,她下床離開房間。 白恩露只覺得背在痛,頭更痛。 在床上躺倒,他抬起手臂擱放在額頭上。說起來,他還沒把每到聖誕節就會背痛的事情告訴她,待會記得要跟她講…… 不曉得為什麼,他有一點點想笑。 其實,雖然老師這個身份總是讓他矜持煩惱又考慮很多;但是,他應該是喜歡她喊他老師的。 到了她二十五歲,不管她喚他什麼,都主動牽她的手吧。 班長的囉哩囉唆: 『雖然是老師,雖然在學校沒站在講台上真正地教過她,可是卻教了她其他的事』 在將白恩露設定成老師的身份時,我這麼想著 我想表達這樣的含意。 (也因為他是老師,在他覺得可以了之前 這兩個人就只能繼續這樣下去......曖昧很好啊......囧>) 其實我覺得《天使》有點像前傳呢 可以繼續寫下去,到這裡為止也可以~~的感覺 大概也許可能有一天,我會繼續寫他們吧。 (不過呢,大概也許可能 我想先寫《天使》裡的另外一個人......用短篇解決他這傢伙! 像是這種感覺,笑) 謝謝願意看我書的每一個人,我真的非常感謝。(鞠躬)